「炮艦?」
京都,織田信長解散為應對大阪灣海戰可能引起的戰爭擴大而集結的諸國兵力,滯留御所數日,聆聽天下形勢。
在金閣寺,他聽著家臣瀧川一益對大阪灣海戰的情報。
信長並未親自參加那場戰鬥,儘管他集結了大軍,但在他各路軍隊向大阪灣集結之前,戰事便已被瀧川軍團快速取勝。
「是炮艦,明國人是這樣稱呼陳沐軍戰船的,他們的戰船龐大,裝備大量名叫鎮朔將軍的大筒,已不依靠鐵炮弓矢取勝,小早船不堪一擊。」瀧川一益神情嚴肅地抬起頭,道:「屬下無能,贏得陸戰卻失去了大阪灣,這場仗的傳聞不實,織田氏失敗了。」
織田信長最早聽到的消息,是他的軍團在大阪灣取勝,驅逐了敵人,現在看來那只是瀧川一益為安定國人而釋放的謊言,此時他帶著淺淺疤痕的手握著戰報上清楚地寫著,大阪灣一直到明軍退走,沒有屬於織田氏的一艘戰船。
在退走前,隱藏於淡路國海灣的明船旁若無人地停靠在石山本願寺相鄰住吉港,在那卸下巨量糧草,並從石山本願寺帶走大批貨物。
這是一場交易,而這場交易在織田氏所控制的京畿地區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直至次日拂曉,船上明國海軍登陸,將岸邊停靠的關船能開走的開走,不能開走的付之一炬,待裝運貨物的大船離開,十幾條炮艦才在上百條關船的簇擁下耀武揚威地離開海灣。
「奇恥大辱!」
瀧川一益緊緊攥著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咬緊牙關道:「他們明明輸掉戰鬥!」
這是一場雙方都認為自己輸了的戰鬥,織田氏水軍被大量敵船壓至內河,隆俊雄部倭寇則在陸上被瀧川軍團打得潰不成軍。
瀧川一益沒能封鎖港口,隆俊雄部也沒能在京畿大肆搶掠。
但他們又都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瀧川一益防禦京畿,隆俊雄則向被斷糧的本願寺輸送輜重。
「戰事中本願寺沒有出兵,和尚是怎麼想的呢?明國的炮艦有多大?」
織田信長沒有跪坐,他本身就高於這個時代大多日本人,此時坐在南蠻寺傳教士獻上的靠背椅上,更是要比跪坐的旁人高出半個身子,身軀並不健壯,但膚色很白。
座椅旁架櫃陳設來自藥師院的小松島茶壺、油屋常佑的柑子花入,這都是天下聞名的珍貴器物,此時器物的主人正微微皺眉,細長的眉毛和半睜的眼湊出思索的神情。
在思索時,他會不自覺地輕捏手心淺淺的疤痕。
那是燒紅的鐵塊被握住時留下的疤,已經許多年過去依然沒有消去的意思,恐怕讓他一生都帶著這個印記。
這個疤痕起源於一次訴訟,在日本民間訴訟時有個儀式被稱作『火起請』,當人們爭執不下,公家將一塊烙鐵燒紅,訴訟雙方分別抓燒紅的烙鐵,通過忍受痛苦的程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當時被告者是信長的乳兄弟池田恆興的被官,也就是從屬親信的意思,在夜裡闖入狀告人甚兵衛的家偷取財物,甚兵衛當時前往城中上貢,老婆在家以刀鞘迎敵,擊退了被告人,待甚兵衛回來後發起訴訟。
甚兵衛握住了烙鐵,被告人鬆開烙鐵,起火請的公正卻被信長的乳兄弟阻止裁決。
信長發現這件事,說如果自己能抓住烙鐵,便判決被告人有罪,他手心的疤就是那時留下的。
「二十間,十二條大船五條比二十間長,七條比二十間短沒,都具有鎮朔將軍,聲音好像天邊的驚雷,通常能把炮彈打到五町之外。」瀧川一益說著面容愈加嚴肅,道:「等他們退走,有農夫在離海岸半里外的地方撿到過一枚鐵炮彈。」
間、町、里都是日本的長度單位,一間一米六、一町六十間、一里則近四千米。
信長的眼睛瞪得大大,稀疏的鬍鬚下微微張著嘴,緊跟著緩緩咬牙咽下唾液,擰眉問道:「那麼遠,鎮朔將軍威力如何?」
問得好!這個問題就算拿去問陳沐,陳沐都不敢說自己的炮能把炮彈投送到四里外!
「威力極大,僧兵眾押送糧草返回城中時我軍團沼野隊、真鍋隊都向港口發起衝擊,只三五炮就將軍陣打散,每顆炮彈都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