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時,長史府中,王訥、王立本和馬連懷三人也在一處說著話。
「大人,咱們不會看錯這個李閒吧,這樣明目張胆的收受賄賂,與那些貪蠹贓官有何區別!還有,聽說昨晚胡胖子也帶著他那堂弟登門賠罪,並奉送兩匹寶馬,李閒也是不客氣的笑納,這個李閒怕是與咱們不是一路人呢!」司倉參軍王立本摸著鼻頭,忍不住發表評論。
王訥沒說話,倒是戶曹馬連懷說道:「子游兄莫要急著下論斷,李閒偵破卜南帆案、張阿珠案均是用的匪夷所思的手段,說明此子膽大好出奇謀,眼下這明目張胆的受賄,任誰都能看出不該如此,此子偏要為之,怕不又是存著出什麼奇謀妙計的心思,咱們若武斷對其下結論,怕是不妥。」
子游是王立本的字,聞聽馬連懷的話倒也沒反駁,顯然他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兩人便都望向王訥。
王訥睜開雁眼,說道:「李閒此子雖年輕,但著實有著翻雲覆雨的手段,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呀!」
馬連懷和王立本一下便明白,王訥其實也是認為李閒如此作為並非本意,而是另有所圖。
王訥又道:「正如本官之前所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李閒貪也好廉也罷,不管他要做什麼,總歸與我們沒有多大干係,至少到目前為止,吃癟的是李千里他們!」
說到這王訥露出微笑,馬連懷和王立本也是難掩興奮,畢竟自打王方慶調離廣州,李千里這夥人還是頭次吃癟,雖然跟他們關係不大,但也由不得為以後心生期待。
王訥笑道:「胡胖子登門賠罪,李閒雖收下馬匹,可那胡萬民還不照舊在家裝病,該拿的拿,該收拾的照樣收拾,不手軟,這個李大人便是本官都不由得對他佩服起來,而且依本官推斷,便是熱臉貼了冷屁股,李千里一樣拿得起放得下,十有八九會督促胡胖子靜觀其變,其實李千里一向膽小,沒有十足把握哪怕緊要關頭也會抽身而走,這『別夾』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呵呵呵呵!」
王立本和馬連懷也被王訥這番別出機杼的譏諷逗得哈哈大笑,事實王訥在人後頗為詼諧,只是這一面也只有他們兩個心腹才能見識到。
當然,王訥也不愧是和李千里一個級數的政客,只憑推測便把李千里的反應把握的七七八八,應了那句話,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敵人,一點不差。
笑過後王訥恢復如常,雁眼精光四射的對兩位心腹道:「其實手段最高明的還是陸大都督,張阿珠案既再次驗證了李閒的能力,又藉機把李閒送上調查馮大慶貪贓的主位,這樣任誰都沒法再拿他的淺薄資歷說事,這一手,才是真高明。」
王立本、馬連懷一點就透,相互望望,均從對方眼中看到激動之色,王方慶之後,他們渴望一位可以信任的廣州都督已經太久了!
王訥看破兩位心腹的心思,心下嘆氣,鄭重其事道:「但手段終歸是術,其道何為,還有待觀察,現在還不是我們下決心的時候啊!」言語間不無遺憾,原本他是想從李閒審理張阿珠一案看透陸元方的立場,卻沒想到李閒破案的手段匪夷所思,讓人措手不及,而蕭執珪的心狠手辣,也一下斬斷了向李千里一伙人進一步發難的機會,對王訥來說,只有像之前的王方慶那般剛直不阿,對醜惡絕不姑息的人才值得追隨,而陸元方這個深得女皇信任,行事端方謹慎的廣州都督,是否有滌盪醜惡廓清寰宇的決心,他看不清,也猜不透,所以唯一的選擇就是進一步的試探。
而意識到仍舊需要隱忍下去的王立本和馬連懷則都露出失望之色,但他們也清楚,這樣的選擇事關生死,慎而又慎是不得不為之,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再多等幾日,兩人又相互看看,均看到對方眼中的激動化作了無奈。
王訥如何不懂這兩個屬下的心思,想到自己堂堂廣州長史,廣府清流的領袖,空有一腔抱負,卻沒有施展的空間,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有一個強力且剛直不阿的上官支持上,心下頓覺無比的悲涼,情緒不覺低落下去。
「炯臨,明日你去試探下李閒吧。」
表字炯臨的馬連懷應聲,情緒不是很高,想想也是正常,試探說好聽是謹慎,說不好聽就是多疑,其實哪怕陸元方並不是那麼完美無瑕,但從他支持李閒調查張阿珠案,至少投向他可以踏實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