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二月天,花紅柳綠三月時,或是朱萼綴明鮮,亦或是天寒紅葉稀,都攆不上匆匆的流光。
自神武大破小月鎮,大燕如同被打了雞血般,亢奮地久久不能停歇,上自各大顯貴的流水宴席,下至勾欄的皮肉營生,這李雲舒猶如必備項目,無孔不入了起來。
左雲抱著歡兒,磕著瓜子,聽著清倌兒咿咿呀呀地唱著近日風靡大燕各大風月場所的嫁人就嫁李雲舒這樣的人,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不同於戲文里宛若戰神降世的威嚴,左雲見慣的是李雲舒如水般清淡的眉眼,可僅僅隔了半年的光陰,這眉眼就淡得如同要化開一般,越發得不真切起來,如若不是時時看著歡兒與其酷似的神采,左雲真要覺得之前的種種,是自己得了臆想症。
要說左云為何會抱著稚女,坐在這煙花之地,卻只能道一句說來話長。
離了驛站,左雲只覺一身暢快,真真是天高海闊,何處不是家的意氣風發。但僅僅數日之後,就被打回了柴米油鹽的瑣碎凡塵間,更要命的是,自己這一身皮囊太過招搖,又帶著孩子,更是處處不便,要不是機警,怕早就做了數回的壓寨夫人或是有錢人家的十姨太了。
雖是大燕几百年來的好時候,但因是戰時,地方上終歸不太平,又合計著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輾轉數處,左雲最終還是決定先在盛京落腳。
早前變賣了自己和歡兒身上臨時帶著的幾樣首飾,就著餘下的銀錢,左雲在盛京南邊盤下了一座臨街的小院。
因是事出突然,左雲並沒有事先去看所買的宅子,從中間商處拿到地契房契時已經是天色頗晚,又因為現下全城宵禁,左雲到了小院,只是匆匆收拾一番就熄燈睡覺了。
第二日,天光方顯,左雲就起身出門,這一看不打緊,直直叫左雲差點背過氣去。
小院的外觀倒是規整,還有兩間臨街的鋪面,只是周遭齊齊立著的諸如,銷香閣的院子卻是綿延看不到邊。回想昨日那商人望向自己頗為玩味的眼色,左雲只覺老臉一時有些沒處擱。
從小就知道孟母三遷的故事,但現今所有的銀子都砸到了這裡,左雲想哭都有點哭不出來了,再回想那些個把此處吹的天花亂墜,對周遭環境又隻字不提的奸商,左雲恨得簡直咬牙切齒。
正午時分,面對急切想要出門的歡兒,左雲狠下心搖了搖頭,即使歡兒雙眼已經含淚,左雲還是沒有絲毫鬆口。畢竟就算自己想要出去,從心理上來說,還是十分抗拒的。
就著所剩不多的乾糧咬牙堅持兩日,到第三日上,這門就不得不出了。
兩母女喬裝一番,天剛蒙蒙亮,就作賊般偷偷摸摸地開了門。到是怕什麼來什麼,這門方一打開,就迎面撞見一團剛送走恩客的粉紅。
確實不能怪左雲的詞窮,眼前杵著的這一位除了從頭到腳無法名狀的粉紅,再找不到其它形容了,能把一個顏色演繹到這般驚恐,也是沒誰了。
碰上這位探究的目光,左雲趕緊將歡兒拉到了身後,心裡更是把將房子賣給自己的奸商的祖宗八輩給問候了個遍。
這位也是個不怕生地,看左雲護小雞似的舉動也來了些興致,自以為風情萬種地笑了一番,張口就來:
「莫不是前兩日新來的姐妹?」
姐妹你個頭,左雲心裡啐了一口,也沒有接話,眼色一轉,抱起歡兒逃似地跑了過去。
不想左雲居然跑了,這位得了個無趣,瞥了瞥嘴,扭著腰肢又若無其事的走回了旁邊的。
隨意選了個路邊攤混口熱飯的左雲,到飯快吃完時還在懊悔,剛才跑得也忒失誤了,不但輸了陣勢,還平白顯得心虛。
給歡兒擦嘴時,左雲許久不見波瀾的心又開始微痛,這孩子把一大碗可以說是難吃的飯食吃得乾乾淨淨,好不容易養出點豐腴的小臉在近半年的顛沛中又重新染上了菜色,本是豁了命也要好好帶著的孩子,到底還是讓她又過上了朝不保夕的日子。
這點情緒在結賬的時候被洗滌的乾乾淨淨,兩年前一個銅板的物價,此時生生漲了十倍有餘。
在老闆越發難看的臉色下,左雲才不情不願地摸出了飯錢,兜里餘下的銅板卻是連這樣最差飯都吃不起幾頓了。
牽著吃飽的歡兒在鬧市里漫無目的
第四十七章 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