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鄭曉龍在學校里不是好學生,可謂是對又不對。一筆閣 www.yibige.com從小學二年級到五年級,他可是班幹部,「少先隊」大隊長,每學期雷打不動的「三好學生」,此殊榮在同班同學中每年都幾乎一成不變的由他和另外一名女同學包攬。而當老師們教育不聽話、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時,鄭曉龍是標兵,是楷模。順利升入初中之後,鄭曉龍的學習成績卻出乎意料地持續下降,到初二學期時,除卻「地理歷史語文政治」等部分需要死記硬背的學科,學習成績尚可之外,其他如「代數幾何化學物理英語」成績一塌糊塗。進入中學之後老師們的教學方式也與小學老師的教學方式有所不同,比如上小學時哪個學生沒有交家庭作業,將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老師會要罰該學生回家叫家長到學校來,或者罰學生趴在教室外窗戶上補寫作業、上課時站到講台邊上等等多種懲罰、教育方式,循循善誘;而中學老師們則很灑脫,部分學生長期不交作業得到默許。久而久之,凡是不喜歡上的課和弄不懂的課程,鄭曉龍也採取不做、不交作業的方式悠哉樂哉。如此稀里糊塗廝混到初中畢業時,鄭曉龍方才感覺到人生的道路因為學習成績不好而完全不同,然大勢已去,悔之晚矣,擺在前面的路註定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唯一算是有所收穫的是他在初中三年中,讀了大量的各類書籍,並嘗試下各種文體的文學作品,其文筆功底得到不少老師們的讚揚。
對兒子早早回家務農,鄭世寶、唐秀英兩口到是很高興,沒有怎麼責備兒子斬斷了「望子成龍」的夢想。學習成績不好,鄭曉龍也有滿腹委屈,覺得不是自身不努力,而是糟糕的家庭環境極為嚴重地拖著後腿。鄭家數口人居住在小小的三間茅草頂、土坯屋裡,此種居住環境在同學中屬於少數派。鄭曉龍上中學時農村土地已經承包到戶,有點頭腦手腳又勤快的莊稼人日子逐漸好過起來。到鄭曉龍初中畢業時,他家還住著的茅草屋,是同村組居民住宅僅存的「碩果」,而且也是絕無僅有的還用煤油燈照明的人家(儘管通村的電線從他家門前架過去,可他家卻遲遲沒有用上電燈)。心裡失落和無可奈何,鄭曉龍幾乎從來不邀約同學來家裡玩,偶爾有老師或者鎮上幹部來訪貧問苦,他能溜則溜能躲則躲,養成內向、孤僻、沉默寡言的性格。
當年六月份告別學校之後,鄭曉龍在父親的帶領下,經歷了人生第一次異常辛苦的田間勞作。其實自從年齡到十歲往上之後,鄭曉龍就在課餘時間和寒暑假裡,在父母的調教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干各種農活、家務活。眼下是麥子收穫的季節,空氣中飄蕩著幾分熱浪。他們家住在一條山溝里,可是兩畝多旱澇保收的水田卻在兩三公里之外。從家裡到水田的交通不是很順暢,有一公里順著大馬路,然後經過溝口比較陡的一段上坡土路,再是持續上行的緩坡兼羊腸小道,可以勉強通行拖拉機。
晨曦微露,鄭曉龍便跟隨父母早早來到田裡割麥子。將麥子割倒,再用麥稈結成的繩子打捆,然後拿來一根長約兩米、兩頭削尖的木棍,在木棍兩頭分別插上兩個打捆的麥子,木棍中間留著可供肩挑的空隙。鄭世寶是出名的「干早活」的那類人,麥子還沒有完全熟透,麥稈還略微泛著青,他就迫不及待驅使全家人開始收割,以此博得同村人一兩句廉價的讚許,可是卻註定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體力與汗水。
四個麥捆兒重量不低於一百斤,要完全靠人力用肩挑運到兩三公里之外的自家場院裡,這不僅需要付出很大的體力和流淌許多的汗水,同時也在考驗著一個初出校門的十六七歲少年的耐心。兩畝多地的麥子割完通通打成捆,按照既往經驗,捆數有六七百個。按照一家人每趟(次)可運十五六個計算,總共約需往返四五十趟。因為距離的制約,每天只能往返運送十趟左右,而往年採取類似的搬運方式,兩畝多麥子的搬運需要耗時三四天時間。其實原本可以僱傭拖拉機拉運,或者用人力架子車拉運,但是省力、省工時的方法被鄭世寶一概否決。
百多斤重的麥子壓在鄭曉龍稚嫩的肩頭上,幾乎根本難以承受,一兩趟跑下來,他不得不厚著臉皮告饒,將麥捆兒數量減半。即便這樣多趟下來,他兩個肩膀的嫩肉被壓的紅腫起來不說,還局部破了皮,滲出血漬來,他不得不要求休息,結果招來父母一陣又一陣的教訓、謾罵。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