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無盡海上傳來一陣清鳴,悠揚起落,在靜室盤坐的趙毅,半響後,隱隱聽到甲板上傳來盈盈笑語,約略幾分鶯語枝頭之韻味。
這時,艙外有人低語道:「宮主遣人尋找小姐,此刻,已在神舟,小姐有請趙公子出去相見。」聽其聲韻,正是秋棠。
趙毅隨其登上甲板,天光漸盛,確已黃昏。
船頭上一對男女,圍著小丫頭,指點菸霞,不亦樂乎。
幾人背著趙毅,遠看夕陽,不見容貌,然那錦衣男兒,玉帶玉冠,衣袂衣袖,閃著熠熠寶光。
那女兒長發及膝,身姿無懈修暢,隱隱高出那男兒半頭,一束翠色玉帶,織錦編雲,合心如意,將這盈盈一支小腰,輕輕一攬。
煙霞有意,趙毅看到幾分側顏,聖若月儀,如此風華,豈是塵世所有,就是趙毅的修養,看得一眼華美,一眼恍惚,猶心顫神移。
這時,秋棠清音響起:「小姐,趙公子來了!」三人轉身後,一對男女細細打量趙毅,那男兒見得趙毅平和的樣貌,眼底閃過絲絲不屑,唇角泛起一抹輕笑,那女兒卻是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適才小妹極言此人斬妖除魔的雄姿,就算小妹誇大,那麼此人也該有幾分雄健鋒芒,然而自己此時看來,他眉宇曠若青空,衣袂飄然,渾身上下若不容一刀一劍。
趙毅亦在大量這對男兒,男兒自是劍眉清和,風度雍雅,一派貴介公子模樣;那女兒嬌容嫻靜清和,若湛湛夏夜的柔融景雲,眉眼間透出女兒家極致的嫵媚,眉樣如煙,眉間一點明湛之意,使得嫵媚更添三分清韻。
三人就這樣相互打量了許久,小丫頭見三人久久不語,唯有出聲:「姐姐,這就是趙毅。趙大哥,這是我十一姐,這是東方公子。」
趙毅緩緩道:「見過二位道友!」
那東方公子未曾見禮,撫著小丫頭的肩頭道:「多虧趙道友一路看護我小妹子。」
趙毅看了一眼小丫頭,見她趁機眨眼吐舌,笑道:「令妹玲瓏巧思,暢行浮海足矣,趙某安敢居功。」
小丫頭一揚小巧秀氣的下頜,一握小拳頭,似在說,算你識相!而眉眼間則儘是滿滿的笑意。
十一姐見此情形,暗道:此人相貌不甚出眾,卻似有異樣的魔力,竟能讓小妹如此著意。
她低眉一笑,似輕描淡寫的問道:「趙公子是斬魔之人,何以身上會有絲絲魔氣縈繞?」
趙毅淡然看她一眼道:「趙某繳了魔人的魔器。」
聽到趙毅此言,那東方公子、這十一姐,心中都更增幾分不屑,他們乃是當今仙道金字塔最頂尖的家族或宗門所培養的俊彥,所見的奇珍,所有的異寶,不知凡幾,試問何曾將自己斬殺修士的寶物看在眼裡,而眼前之人卻將自己斬殺的魔族修士的魔器收藏,這唯一的用途即是可以交換幾顆靈石罷了。
趙毅自是不知此二人所想,他本意是打算根據海風合儲物帶里的物什,或法寶,或靈符,或功法等去判斷地盟與魔族的關係。
趙毅不知,眾人亦不覺的是他此時的格局與氣宇根本非眼前這些修士所能企及的。
首先,是因為他一路行來,受到眾聖的薰陶,更得了聖者的記憶傳承,包括曾天虹、趙萬里、師尊等,他們站在人族之巔峰,俯視人界,自然看到魔族對人族的威脅。
其次,他本身對魔族行事的唾棄與憤怒。
最後,他個人氣度過人,自小經歷過太多的凡夫俗子的利益爭鬥,早已看透,眼前的那些是是非非、紛紛擾擾,他根本不屑一顧。
他遙望天際,雙目生輝,徐徐道:「那遙遠天際,浮於海上的一片素雲,莫非就是浮海?」
秋棠微笑漫吟道:「海上海,雲下雲,雲中海,海中雲。據說浮海是一條堪比洪荒祖龍的飛龍龍口所在,浮海之上的浪花如雲,然而每萬年即會消失殆盡,此後一夜之間又會湧現出無數浪花,所以人們以為這巨龍一呼之間,已是人世萬年。」
那東方公子和十一姐自是含笑傾聽,他們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卻也覺有趣。
那十一姐暗道:秋棠喜歡講這些事情,就是因為小妹從小喜歡聽這些奇異的傳說,她妙目去撲捉小妹的笑顏時,果然她聽的眉開眼笑,衣裙翩翩,她見此會心一笑,小妹真是點滴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