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朔白多少了解紅娘秉性,猜著這回她只怕要鬧一鬧,於是便決定讓陳道長多睡一會兒。平白無故讓人大睡,好歹給點兒補償。他專門打個跨界漫遊,托鍾馗查詢了一番,得知陳道長師傅還在地府沒投胎,便做法使師徒二人於夢中相會。當初其師去世突然,好些東西沒傳承下來,這回就看陳道長有多大機緣能得到多少了。
另一邊,紅娘也開始了她的復仇。
張生才剛到任,公務繁重,夜色雖深了,仍舊在書房裡忙著查閱往年積壓的卷宗,打算做件政績出來立威。琴童守在茶爐子旁邊,已經在困的打瞌睡,外頭除了上夜的幾個下人偶爾經過,四處都靜悄悄的。
紅娘見了張生不免眼睛泛紅,可她忍住了。
若在最初,紅娘哪裡忍得了心中戾氣,但這些日子桃朔白時常提醒遏制,慢慢兒的她倒有幾分自制力。瞥了琴童一眼,分出一縷陰氣縈繞上去,使得琴童陷入沉睡,這陰氣雖不致命,但對身體肯定有損。現在但凡與張生有所牽連著紅娘都厭惡甚至仇視,琴童自然也在其中,但想到桃朔白的話……哼,就給點小教訓。
&童,茶!」張生頭也不抬的喚了一聲。
旁邊一雙瑩白素手捧來一盞清茶。
&娥,你還沒睡呢?」張生本以為是衛雪娥過來了,以往他若忙事情耽擱了就寢,衛雪娥便捧著湯羹送來。可當他順勢抬頭望去,未說完的話就卡在喉嚨里,臉色極速慘白,嘴唇哆嗦了半天發發出聲音來:「紅、紅娘……」
紅娘悄然一笑,靈動的恍若生前一般,可轉瞬就便做慘死的模樣,聲音淒淒哀哀;令人毛骨悚然:「張生,我家小姐想的你好苦,她在等你呢,你快快去與她相聚。」
&不。」張生抖著身子從椅子上滑落,渾身軟的沒丁點力氣,懼怕恐慌、心虛內疚攝住了他全部心神:「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衛家以權勢相壓定要我娶衛雪娥,他們說這是聖上旨意不能抗拒,我、我也是沒辦法……」
紅娘心中越發憤怒,以往怎麼就沒發現張生是如此虛偽懦弱之人?當初面對孫飛虎叛軍的勇氣哪裡去了?當初不顧老夫人阻攔定要與小姐相守的執著哪裡去了?一個原本淡泊名利的書生怎會變成現在這副醜陋虛偽的樣子?
或者,她與小姐從未真正認清張生為人?
&要掏出你的心來祭奠小姐!」紅娘怒了,揚起手就朝張生心口掏去。
&張生嚇得昏了過去。
這時忽房門突然被推開,衛雪娥領著一群人衝進來:「珙郎?」
紅娘一晃就走了。
待得張生醒來,只覺得胸口陣陣發疼,扯開衣服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在他胸口的皮膚上留下了清晰的五個血紅指印,若真插』進去了,一顆心定會被掏出。張生臉色煞白,揚起就喊琴童。
外面進來個侍女:「公子,琴童病了,娘子去請陳道長了。」
不多時便見衛雪娥滿面愁容的回來。
&郎,現在可怎麼辦?陳道長不知得了什麼怪病,自從昨日起便沉睡不起,我們該怎麼辦?不如、我們回都城去吧?」衛雪娥是真怕了。她好好兒的尚書千金,正值大好年華,可不想死在這裡。若是回去,不僅有家人庇護,更可請來各方高僧道長,即便那厲鬼敢跟去,也不足為懼了。
張生雖捨不得官位,但性命要緊,只是……
&子,只怕我們根本離不開河中府了。」紅娘怎肯放過他。
衛雪娥眼睛一閃,低聲道:「莫不如、我先回去請我父親找個會捉鬼的大師來?」
張生此時倒沒想到衛雪娥會有異心,搖著頭說:「你怕你這一走惹得她更加暴怒,萬一……」張生既擔心她,也是忌憚衛尚書權勢。
衛雪娥想到那個厲鬼對自己的恨意,也擔心,一時夫妻倆不知如何是好。
紅娘才不管那麼多,每晚都來驚嚇這二人,使得這二人短短三五日便急速消瘦,面色青白,冷不丁一看像鬼似的。紅娘玩賞了癮,當又一次夜晚降臨,她卻嗅到一絲異樣,正疑惑,忽聞一聲冷喝。
&娘,莫欺人太甚!」
仿佛一隻大鐵錘迎面砸來,紅娘心口一悶,渾身都疼。這幾日她暢快的出氣,越發恣意大膽,所以再來就沒掩藏痕跡,誰知定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