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姐，總裁已經睡下了，我先回去了。」
「嗯。」季寒央點頭應道。
詹姆斯離開後，季寒央竟背著黑色的窗簾，看著寬大的床上，黑色的天鵝絨絲被，映著同樣一襲黑色襯衣長褲的男人，風斂塵冷峻的睡顏，有著難掩的哀傷，眉毛很濃，卻修剪的很漂亮，卻輕輕蹙著，鼻樑挺直而沉，嘴唇略薄，散發著渾然的微涼氣息。
不知看了多久，沉睡中的風斂塵卻倏地睜開了眸，視線里，是一片沉冗的幽邃。
季寒央被瞧得猝不及防，卻輕哼了一聲，「酒醒了！」
「嗯？」風斂塵的聲音帶著一絲柔軟，一絲酒後的渾然，「醉了麼？」
「你以為呢！」季寒央語氣輕傲，看著他深陷在黑色天鵝絨之間，就像她的心，咚的一聲，落入了一片河流之間，她略略蹙起眉，徑自邁步離開了房間。
季寒央回到房間，又沖了個澡，時間已經滴滴答答地到了凌遲一點。
「喂，央……」電話響起，一道溫柔的聲音漫入了耳膜。
季寒央將自己擱置在她白色的大床上，聽著電話里喬麥的聲音，算算時差，那邊似乎是晚上六、七點左右吧，眉色輕揚，道：「喬麥……」
「最近怎麼樣，上次發生的事，你回去得那麼急，也沒來得及問你？」
「啊，已經解決了。」季寒央想起孫堅，想起楊蔓，嘴角綻出一抹輕嘲，繼續道：「安安怎麼樣？」
「他啊？」喬麥輕笑了聲，隨即道：「就在旁邊呢，一直跟我搶電話呢，讓他跟你說……」
電話那段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想來是換人了，季寒央閉著眼睛，呼吸著發間的味道，邊聽見那邊安安興奮的聲音，「漂亮姐姐，安安好像你啊……」
「姐姐也想安安啊。」季寒央難道露出一抹溫柔，語氣都似沁出水來。
「漂亮姐姐，你什麼時候來看安安，還有Lee叔叔，Lee叔叔答應安安還要陪安安坐過山車的……」
安安在那邊不滿地說著，聽得出來，小小年紀里的天真，以及真切的期望，季寒央不覺睜開了眸子，看著頭頂的吊燈，可是這個答覆，終究是敷衍的，她又怎麼過得去，甚至還有Lee，怎麼可以說過去就過得去呢，不禁輕聲安撫道：「安安要乖乖的，等姐姐工作不忙了，就去看安安……」
「那一言為定啊，漂亮姐姐不能反悔的，一定要帶著Lee叔叔一起……」
電話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傳來喬麥催促安安做作業的聲音，隨即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想來是安安聽話地上樓了，良久，那邊踩又傳來喬麥的聲音，「央，你跟Lee之間……怎麼樣了？」
「Lee，」季寒央想起酒會上，Lee那複雜難形的表情，終是不知該如何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央，你聽過赤炎嗎？」喬麥突然出聲，言語中有些小心翼翼，不待季寒央反應，又繼續道：「赤炎是國際上一大暗黑組織，專門負責一些地下黑暗的交易，甚至，是縱火殺人……」季寒央知道喬麥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便沒有應聲，直接聽喬麥繼續說著，「上次你被綁架，尋找你的人，是赤炎……」
「你是說，Lee跟赤炎有關……」季寒央細細聽著，總結性地回道。
喬麥語氣似乎頓了一些，溫柔的聲音顯得有些沉沉的重量，卻還是那麼輕輕地道：「許是我想得太多了，Lee能請的赤炎，未必是因為一些關係……」
季寒央任由腦袋中的訊息糾結成一團亂碼，沒再說什麼，喬麥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便掛了電話。
柔軟華麗的床，雅致微涼的房間，溫柔如水的Lee，冷峻霸道的風斂塵……這些生命中難以抹掉的人和物相互渲染，相互雜糅在一起，漸漸化作一個夢，一個冰涼的夢，夢裡好似有花有草，有魚有鳥，卻蒙在一片灰色的霧氣之中，隱約地有些看不清楚，摸不清楚，而腳下的濕漉漉的，卻一片殘紅，一片刺眼的殘紅……
「啊——」季寒央從睡夢中回神，才驚覺只是自己不知不覺地做了一個夢。
房間的燈還亮著，只是氣息卻明顯有些不同，除了季寒央特有的氣味，還有一絲淡淡的清涼，像是薄荷的微涼，是風斂塵專屬的味道，顯然，這個房間這會兒有人來過。
翌日清晨，季寒央從一片溫暖的光線中甦醒，入眼是被微風輕輕吹拂著搖曳著的白色窗簾。
海浪聲在寂然的清晨依舊顯得那麼清晰，那麼的遼闊，季寒央起身下床，徑自走近窗邊，透過那微啟開的窗子，能夠瞧見別墅外遠遠的藍色海天一線，透出包容一切世間萬物的怡然之姿。
「小姐，您醒了。」門外，傳來管家林嫂的聲音，畢恭畢敬的。
「嗯。」季寒央輕應了聲，也沒有問及風斂塵，也不去看林嫂，直接進了輿洗室。
水聲嘩啦啦地響著，淹沒了季寒央的思緒，似乎也蓋過那些繁雜的聲音，等到季寒央洗完了澡出來，林嫂已經吩咐侍從收拾好了房間，季寒央並沒有換出門的衣服，而是一身簡單居家服，直接下了樓。
「小姐，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季寒央走進飯廳，意外地，看見了餐桌上正翻閱著一份報紙的風斂塵。
風斂塵見季寒央進來，連眉眼都沒有抬一下，只是一邊翻動報紙，一邊喝著咖啡，似乎已經吃過了早餐，又或者，他並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那他這麼一大早不上班，坐這裡做什麼呢！
季寒央想著，也未開口，徑自坐在一旁，吃起早餐。「楊嫂，陳佳沒來電話嗎？」
以往，早上季寒央有行程或通告時，季寒央會很早的起床，楊嫂便會及時通知陳佳過來接她，而用餐的時間，陳佳已經等在大廳了，今日似乎有些奇怪，竟久久不見陳佳來。
楊嫂看了眼季寒央，身色恭謹，卻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先生說您今日的行程取消了。」
「取消？」這倒是很符合風斂塵霸道的習慣，似乎，已經並非第一次這樣了，季寒央掃過慢悠悠地喝著咖啡的風斂塵，「嗯，知道了。」說著，季寒央細嚼慢咽地吃完了飯，站起身，直接離開了飯廳。
季寒央早已習慣忽略這樣風斂塵的存在，風斂塵似乎也習慣了。
024遠方的問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