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梁城,目的就是迎娶齊小姐。」
林晉的這句話沒能讓齊雲曉生氣,她只是聳了聳肩,說道:「好啊,梁城有不少姓齊的,我可以幫你介紹幾個齊小姐,你是喜歡漂亮的還是喜歡性格比較好的?」
林晉張著嘴,愣了好一會才說道:「我說的是你齊雲曉齊小姐,我也知道這件事有些唐突,所以才讓豹侍在附近尋找珍獸,聽說齊小姐喜歡有趣的小玩物。」
幾句話,他說明了自己搜尋珍獸的原因,反駁了齊雲曉說他害怕的言語,還讓陳陣背上了個「破壞驚喜」的罪名,只是這樣說的話他就不可能再擁有那隻珍獸,倒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了。
「所以在你心裡,我就和珍獸是一樣的,你送我只珍獸,我就要把自己送給你?」齊雲曉微笑著問道,語氣很有禮貌,但是距離感十足。
她的聲音很甜,笑容很漂亮,林晉看得呆了一會,又道:「當然不是,珍獸只是想讓齊小姐開心一下而已。」
「不會開心的。」齊雲曉學著陳陣的語氣,淡淡的說道:「這裡是梁城的周邊區域,你在梁城的地盤上殘忍的殺死了一隻無害的母獸,再把屬於梁城的珍獸送給我,作為一個梁城的市民,我怎麼開心得起來?」
林晉笑了笑,說道:「那是,我可不敢居功,齊小姐家的後院跑了只珍獸,豹侍幫忙捉回來而已。」
周鼎皺了皺眉,齊雲曉後院跑了只珍獸,需要豹侍幫忙捉回來,不就是在說狼衛無能?可變異犰狳已經中毒,弩矢是豹侍的,狼衛再動手又會被說成是撿便宜。
就在這時,陳陣突然往前走去,提著那把很好看的斷刀,邁著距離相同的步子走向變異犰狳,他剛才一直雕像般的靜立,忽然動起來,雖然只是行走,卻給人一種速度很快的感覺。
大概是受他的氣勢所激,也可能是雙方腦中的結石影響,巨大的犰狳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陳陣,轉頭盯著他。
毒發之後,豹侍已經停止了攻擊,就等著變異犰狳身亡,好拿取珍獸和結石,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突然看到個人提著刀就要去和變異犰狳拼命,帶著驚訝的表情看向林晉,卻見林晉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變異犰狳離死還早,就算四肢偶爾抽動一下,戰鬥力也不比先前差多少,它的力量很大,尾巴掃一下能把人全身骨頭打碎,外骨骼又極為厚實,斷劍里就算裝有很大顆的振石也不可能造成太大傷害。
先前誰都沒有看到,在變異犰狳初次蹬腿的時候,陳陣的眉頭就微微的皺了一下,之後的每一次蹬腿,他眼中都會閃過一些複雜的情緒,這時往前走只是因為變異犰狳四肢的抽動,和林晉無關,和齊雲曉無關,和狼衛無關,和豹侍無關。
只和他自己有關。
「陳先生,很遺憾,檢查結果呈陽性。」
那天的天氣如何,那個醫生長什麼樣子他都已經忘記了,這句話卻記憶猶新。
亨廷頓舞蹈症,一個挺有趣的名字,一種很可怕的遺傳疾病,失去對脾氣的控制、失去對肢體的控制、失去語言能力、失去運動能力、失去記憶、失去認知
除了死亡,很少有什麼能讓人同時失去這麼多,外在的、內在的,一切的一切,和別的遺傳疾病一樣,沒有根治方法。
陳陣曾在醫院昏暗的長廊里見過一個晚期患者,坐著輪椅,一動不動,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面,卻沒有焦距,突然抬起手臂揮動一下,又無力的垂下去,「呯」的一聲砸在輪椅扶手上。
如果這是舞蹈動作,那就是世界上最難看、最詭異的舞。
他覺得這種病應該叫提線木偶症,人漸漸變成了呆滯的木偶,全身纏滿了細如髮絲的線,其中有幾根就勒在脖子上,只有在某隻無形的大手撥動細線時,木偶才會抬腳、揮手,但每一次動彈,都會讓脖子上的那些線勒得更緊。
陳陣不想成為一隻木偶,當病情發展到無法控制動作的速度和力量時,他做出了那個選擇,而在這個世界醒過來後,他偏執的試圖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
似乎,他還得再做一次選擇,卻不知道那時還能不能有足夠的勇氣。
似乎,那個醫生戴著黑框眼鏡。
當陳陣走近時,變異犰狳動了起來,它將尾尖彎朝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