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一件物事撲面而來,這赤甲武士本能地倒轉叉柄,就想去撥開這宗暗器。
這赤甲武士一身武藝也算是高強,他膂力又大,本道這一件暗器輕易就能被自己打落,卻不知怎的,面前那「暗器」轉眼就變得奇大無比!
他還待用短叉去托,然而那短叉固然是精鐵打造,又被他用妖氣浸潤多時,卻仍然不敵「暗器」來勢,頓時從叉柄處裂成兩段!
王超隨身這把石斧,斧柄只是隨便折了一截樹枝充數,那作斧頭的石塊卻是魏野在城東石匠那裡特地挑出的一方大青石。這塊青石原本是石匠要拿去做磨盤的,卻被魏野煉成了一塊混元如意石,交給王超做防身之用。
說起來,也不過是魏野抱了個防患於未然的心思,隨手煉了這麼一件一次性咒具給蛤蟆王超,也算是有備無患。誰都料不到,這麼一件在魏野看來,一點通用點券都不值的玩意,卻是派上了大用場。
那赤甲武士也是鬱悶得狠了,他身上這件赤甲,乃是多少年來取了自原身上脫落的鱗片苦苦煉化而成之物,雖然談不上是法器,但也多少有些靈性妙用,卸勁護身之效更遠勝人間工匠打造的那些精鐵戰甲。然而被這麼一塊磨盤大的石頭砸實了,就算是這件赤甲也未必能化去多少衝力,定然要吃一個大虧。
他乃是一方水神的親信家將,能混到這個地步,怎麼樣也不會是粗蠢魯直之輩。就這麼一瞬間,他當即將身一扭,頓時化成一道煙氣便要駕風而走,只留下那件赤甲在原地做個替身,硬吃了這一記大石。
不料他化成的這道黑煙剛從赤甲中脫出,就見得一片淡綠霧氣朝著他身上一籠。這赤甲武士還來不及掙扎,就發覺這淡淡綠霧之中,卻是有無數極細綠絲,朝著他周身絞殺上來。
這些綠絲看著柔弱無比,卻是奇韌無比,轉眼之間就勒進了鱗甲皮肉中間,疼得他怪叫一聲,再也弄不得神通,就這麼自空中跌了下來!
王超低頭看去,只見烏老翁身上那件墨綠短褂早已不見,這老龜精就光著膀子,手中提了一張綠兜網,冷冷笑道:「你這樣的小輩,老頭子在黑水河神府當功曹時候,也不知見過多少。早些年間,哪一個吃水府飯的,不知道我烏功曹的大名?自從被開革了差事,老頭子混得落魄,卻少不了你這樣的一口上好血食!」
那綠兜網罩著的,乃是一條大胖頭魚,長有四尺有餘,青黑鱗甲間,卻有星星赤鱗遍布,雙目燦然有光,正是水族修煉有成的徵象。不用說,這便是那赤甲武士的原身了。
烏老翁低下頭,將這胖頭魚精遺棄的那套赤甲撿起,擦了擦,遞給王超道:「今日能逃了大難,還多虧了老弟這一記石頭。這赤甲八成便是這廝煉成的寶物,老弟做別人長隨,有此寶護身,也安妥許多。」
王超還待謙謝幾句,烏老翁已然作色道:「老弟與我合力拿住了這廝,怎知道他的主公不會再遣人來尋?不僅老弟,就是老頭子我,也要託庇在貴主上門下,才算真正避過這一劫。老弟還和老頭子客氣什麼,收好東西,抬了這廝進城,再晚些時候,那黑水城關門宵禁,你我卻要花費許多手腳,怕才是夜長夢多哩!」
王超聽著這烏老翁這般說,也頗覺有理,點了點頭,脫下上身長衣服來,將那件赤甲包了。他自個也是光了膀子,幫著烏老翁將綠兜網中的這條胖頭魚抬起,兩個水怪一腳深一腳淺地匆匆向著黑水城中去了。
若是旁人見了,只道這是漁樵相助,大見得這張掖地方風俗淳美。誰知道這樵子本是個通靈的蛤蟆,那漁翁也是個修煉的老龜,都不是什麼人類——
說起來,他們前去投奔的那位大漢兵曹從事,仔細想想,身邊居然也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人類都沒有的。
別院中,魏野叼著一根五仁月餅味道的速食能量棒,正翻著《西羌傳》給小啞巴科普如今的涼州局勢——這幾日縣廷送米麵菜肉的小吏,大約也是聽到了些什麼風聲,送東西時候剋扣得越發明顯了。就連米麥,也都多是帶殼摻沙,粗惡不堪之物,魏野也不著惱,都叫司馬鈴一一收下了。這些東西,魏野也不動用,只叫司馬鈴散給附近貧戶,也算是廢物利用,一應食水,自然全從星門快遞點餐解決。
至於那些被劉闖指派了給魏野站崗放哨的兵士、打理起居的仆傭,一個個看著情況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