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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鉅又驚又喜:「正是小生。太子殿下聽說過小生的名字?小生自幼飽讀詩書,秉承聖賢之道,十年寒窗,卻因沒有拿出錢來,落在御榜之外。但請太子殿下作主!」說著,深深一躬。
落榜的士子們見勢有利,不約而同訴說自己的苦情。
夏侯雲示意安靜,問:「陳士子,鶴鳴山蘇家的薦折,帶在身上嗎?」
陳鉅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雙手奉上:「請太子殿下覽閱。」
穆雪上前接過竹簡,念道:「陳鉅,鶴鳴山人氏,家道殷實,父死分戶,家業盡與兩弟,獨奉母。漸貧,有子三歲,母減食與之,鉅謂妻曰,貧乏不能供母,子又分母之食,子可再有,母不可復得,妻不敢違,鉅掘坑埋子,坑深三尺,見黃金一壇,金上刻字,天賜孝子陳鉅,官不得取,民不得奪,夫妻得此金,孝母養子,怡然得樂。陳鉅孝感天地,特薦士子之身。」
夏侯雲沉思片刻,淡淡笑道:「陳士子,本期御榜,不再修議,你們當如何?」
陳鉅面色大變。
「太子殿下好沒道理!陳士子至純至孝,孝感天地,更才華出眾,竟不得有博士之功名,如此御榜何其不公!怎能不做修議?我輩不服!」另一布衣士子大呼道。
夏侯雲重複道:「陳士子,本期御榜,不再修議,你們當如何?」
陳鉅胸膛起伏,深吸氣:「宋丞相身為博士署的頂頭上官,對手下人營私置若罔聞,導致御榜不公,事發又避而不見,有負大王信任,有負百姓擁戴,當辭去丞相一職,以謝天下!」
「宋丞相當引咎辭職,以謝天下!」另有士子憤然附和。
「宋丞相二十多年兢兢業業,克己奉公,依照北夏律法,失察之過,不足以使宋丞相退出丞相之位。」免了宋浩然不夠,還要宋丞相下台,矛頭對準宋家?夏侯雲眸色變幻。
「御榜不公,龍城朝堂營私成風,如何令各州城心服!滿腔抱負因無錢而不得展,有心為國效力卻不能!既然龍城朝堂不肯修議沾滿銅臭的御榜,既然太子殿下君無戲言,倒不如放了各州城自選官吏,也省得我輩千里迢迢往龍城來,卻無顏回鄉見父老。」
「陳士子言之有理,龍城朝堂不公不正,倒不如放了各州城自選官吏!」
「各州城自選官吏,此言謬也,那樣子會變成官吏本地任職的局面。面對家鄉父老,姻親錯結,誰敢保證舉官避親,沒有營私徇情?不如以騰迅里沙漠為南北之分,南方人勤勉,定能使南方更加富庶。」
「北夏地域遼闊,南北之分,不如東西南北之分。」
夏侯雲籠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問:「你們是哪裡人?」
「小生雁棲城人氏,賤姓……」有布衣士子向前一步。
「罷了。」夏侯雲擺手打斷,直視陳鉅,淡淡道,「陳士子,自選官吏,是你的意思,還是鶴鳴山蘇家的意思?」
陳鉅:「小生是鶴鳴山人氏。」
「原來是蘇家的意思,很好,」夏侯雲舉起銅喇叭,揚聲道,「自選官吏,各州城將在很大程度上脫離龍城王室控制,變成一個個相對的國中之國。陳鉅,你嘯聚落榜士子圍住博士署,放言鶴鳴山蘇家有意自選官吏,又鼓吹東西南北各自分立,陳鉅,你的目的是什麼,想架空龍城,想鶴鳴山脫離龍城,還是想北夏四分五裂?」
嘈雜人聲突然靜謐。架空龍城?分裂北夏?這是謀反的節奏嗎?
陳鉅大驚:「太子殿下誅心之詞!御榜不公,小生只想朝堂還我輩一個公正!」
夏侯云:「你代表公正?」
「小生不敢!」陳鉅腰背挺得筆直,「我輩討要公正!」
夏侯雲指一指陳鉅身後的四名士子,又指向空場上翹首以待的眾多士子,凜凜道:「各城州自選官吏,東西南北分立,陳鉅,你能代表多少人?」
四名士子面露惶色,向後退兩步,空場前頭的士子退了四五步。
夏侯雲又問:「陳鉅,你能代表鶴鳴山蘇家?」
「小生……」
「鶴鳴山蘇家人在此!」一道清亮的男聲凌空傳來,「臣子蘇伯顏參見太子殿下,鶴鳴山蘇家,絕無自選官吏、架空龍城、行政獨立、分裂北夏之意!
097 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