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壓低聲音:「村主任的兒子。」
「雷帥?」我詫異地說。
我們村的村主任姓雷,老頭幹了十幾年的村主任,村里便宜幾乎占個遍。這老頭膽子賊大,家裡置辦了不少產業,買賣越開越大,光是小洋樓就蓋到第四層了。老雷頭晚年得子,生個男孩叫雷帥,和我同齡,也是大學生,只是和我的學校不在一個省,彼此不怎麼通氣。
雷帥這小子人如其名,長得確實帥,又是地主家的兒子,潮得厲害,穿衣打扮頗有些韓國明星范兒。
別看我和他是同齡人,又在一個村,卻不是一路人。彼此之間沒什麼共同語言,見面也尷尬,屬於點頭交。
我尋思了半天,想不出雷帥和張宏能有什麼生死矛盾。
「到底咋回事?」我問。
張宏嘆了口氣,看著我,眼珠子血紅,半天沒說話。
要是換別人,我乾脆就不問了,裝傻充愣矇混過去。這種生死矛盾必然屬於極為隱秘的大秘密,別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可現在是張宏,我的髮小,他窮途末路,我要是不幫他,或許真能做出什麼想不到的大事,到時候後悔就晚了。
「說吧,咱倆不是外人。」我輕聲說。
張宏回頭看看裡屋,低聲說:「雷帥這小子……他,他把我媳婦給上了。」
這句話一出,我差點跳起來,沒想到刨出這麼大的桃色新聞。
我有心想追問細節,又覺得這等家醜實在不好開口。我喝著酒,一時無語。
張宏把話說開,反而敞亮了,索性一股腦都告訴我。
這段時間是小龍蝦收穫季節,張宏經常往城裡送貨,一般是下午走,晚上能在城裡找個館子吃點飯。這天送完貨,可能是貪涼,有點拉肚子,沒有食慾,就沒吃東西,直接開車回村。
到村的時候,天擦擦黑,老遠他就看見有個人影從他家閃出來,他不由得「咯噔」一下。這人看上去不像是尋常串門子,明顯是個男人,插著褲兜,勾腰塌背的,看著就不是個好東西。
他在外面遲疑了一會兒,沒有急著進門,等了片刻才回去。他老婆看他突然回來有點慌張,問他怎麼這麼快,要不要做飯。張宏心中狐疑,就問她,下午有沒有人來咱家,有個海鮮館的小老闆說要來看看小龍蝦養殖。他老婆趕緊說,一個人都沒有來過。
張宏更加疑惑。轉過天,他和老婆打了個招呼,假裝出去送貨,轉一圈又回來,找個地方藏著。果然時間不長,有個男人溜溜達達來了,進了他家,簡直就是踩著他走的這個點,一分一秒不差。
如果沒有自己老婆通風報信,怎麼可能這麼準時。
張宏認出來,這小子就是雷帥,村主任的兒子。
張宏腦仁都快炸了,急匆匆回家,本來抄了斧子,後來想想換成了扁擔,進屋之後就把這對狗男女堵在炕上。雷帥看來是個竊玉偷香的老手,看形勢不好,反應很快,穿褲子就跑,一溜煙沒影了。
張宏要去追,他老婆緊緊抱著他的腿。張宏恨得牙根痒痒,追又追不上,回頭把老婆狠狠抽了一頓。他打了一會兒,又覺得女人可憐,越覺得可憐,就越仇恨雷帥,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他想找雷帥報復,誰知道雷帥這小子比猴都精,轉過天和家裡說,去城裡同學家,尥蹶子跑了。
張宏氣得,想發泄也找不到人,逼得他都快瘋了,索性到老雷家,當面鑼對面鼓把這事跟村主任老雷頭說了。
誰知道老雷頭不但不動氣,還夸自己兒子有出息,能睡別人的女人,這叫能耐。他反過來勸張宏,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頂多以後有事多照顧照顧他家。
在我們農村,一個男人最憋屈的事,就是戴綠帽子當王八,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張宏回去越想越憋屈,成宿成宿睡不著覺,晚上起來坐後院磨刀,下了決心,和雷帥一命抵一命!反正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女人呢,就成宿坐在屋裡哭。
我喝著酒,聽得也挺氣憤,村主任老雷頭說的狗屁話,睡別人的女人是能耐。我真是有點動肝火。早年就聽說這老雷頭不是東西,趁著村里男人出去打工,他就輪著家的睡女人。一般的老娘們睡就睡了,也不敢跟男人說,自認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