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懲治牛二,小小露了一手,名聲在村里傳開了,大家都說老王家住進來一個道行高深的大仙兒。
家裡裝修能有一個禮拜,快竣工了。我正在廚房給老媽熬中藥,老媽忽然進來,悄悄地說:「強子,我覺得不太對勁。你三舅剛剛找到我,問我要東西。」
我疑惑問,他要什麼。
老媽低聲說:「他要你姥爺留下來的遺物。」
我其實挺懷疑三舅的身份,他出現得太過突然,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還知道他的另一面,他實際上殺人不見血,紙人張就是折在他的手裡。
遺物?莫非這才是他來到我家的真正目的?
我加了個心眼,低聲說:「媽,你告訴我,是不是姥爺留下了什麼值錢東西,奇珍異寶?」
老媽苦笑:「做夢吧。你姥爺就是個窮老頭,每個月退休金還不到三千塊,過世之後留下的遺物都是書書本本,真要有值錢的東西咱家還至於落到現在這地步?」
我說,你把遺物都交給三舅了?
老媽點點頭:「也沒啥背人的東西,和你爸的遺物一起都堆在庫房裡,你三舅去看了。」
我想了一會兒。老媽推我,這時中藥咕嘟咕嘟快撲出來了,我趕緊把藥盛出來,擦擦手跟她說,我去看看。
施工隊很專業,給三舅起的小樓已經建得差不多了,造型很是突兀,有點像東南亞那邊的古建築,怪裡怪氣,全村都沒有這麼一棟。
後院庫房的門開著,我走了進去,裡面亮著燈,三舅正坐在馬紮上,一本一本細細翻著,身邊摞了成堆的舊書。
我咳嗽一聲,他沒抬眼看,隨口道:「強子過來了。」
我蹲在旁邊:「三舅,找啥呢,我幫你找。」
我原以為他能不高興,或是找藉口把我支走,哪成想他點點頭:「也好,我正想有個助手,這裡的雜書成千上萬,一本本翻過去耗時太長,有你在就好了。」
「具體找什麼呢?」我問。
三舅把手機打開,調出一張圖片給我看:「這是你姥爺的字跡,你看清楚了。」
姥爺死的太早,我對他沒有任何印象,更別說他的筆跡了。圖片是一封信札,字跡是規規整整的小楷,字雖然多,但一個是一個,清晰畢現,密而不亂。一看就是有相當的功底。
我正待細看內容,三舅把手機收起來:「看仔細了?你姥爺的字體辨識度還是很高的。你就幫我找他寫過的東西,哪怕隻言片語也要。」
「哦,我還以為有什麼奇珍異寶呢。」我說。
三舅淡淡笑:「奇珍異寶不假,可分在誰的眼裡。在你的眼裡,你們這些村民的眼裡,你姥爺留下的東西可能連擦屁股紙都不如,可在我這裡,它洛陽紙貴,一字千金!」
我嘿嘿笑,隨口說,有那麼神奇呢,那我的仔細點。
三舅交待我,如何翻找書目,把沒用的書撇出來,另摞一摞。我們兩個一直忙活到傍晚,妹妹過來喊吃飯,我這才感覺到腰酸背痛。
留有姥爺筆跡的東西找到不少,可大多是剪報隨批,三舅每一個都仔細看過,都不是要找的。眼看著倉庫找了一半,明天還得一天。
吃完飯,三舅搬了一張小桌子在後院,泡了茶自斟自飲,對著月光發呆。
我搬了張凳子坐在旁邊:「三舅,你到底找啥呢,能告訴我嗎?」
三舅看看我,沉吟一下說道:「強子,你應該認出來我是誰吧。」
他突然這麼直白,我一時說不出話。
三舅道:「真人不說假話,認出來就說認出來,這裡只有咱們爺倆,不必拐彎抹角。」
我壓低聲音:「紙人張……」
三舅點點頭:「那天晚上的人正是我。紙人張以前害過我,那時候我還小。我找了他很多年,沒想到回鄉的時候發現他藏身在此地,這是偶然,也是天意,冥冥中自有因果相報,想跑都跑不了。」
「三舅,我說句話你別不願意聽。」我說。
三舅做個手勢,讓我但講無妨。
我小心翼翼說:「你,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三舅?」
三舅哈哈笑,給我斟了杯茶:「這個嘛如假包換,我確實是安仕昌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