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桓也看見那團黑黝黝的物事,看上去十分像是一個人形。待得那個人終於沿著溪水漂了下來,楊桓才終於借著月光看清,溪水中漂浮著的,是一名穿著粗麻折襟僧服的光頭和尚。
楊桓慌忙蹚下水去,費力將和尚拉到岸上,只見和尚頗為年輕,圓圓的臉孔,唇上絨毛未褪,嘴唇在冰涼的溪水中浸泡得一片青紫,不過身上還有一絲熱氣,胸口微微起伏,顯然並未死去。
好在最近雨水不多,山溪中央也僅僅能沒過楊桓的膝蓋,兼之山溪蜿蜒,沿著山勢而走,水流不甚湍急,才沒有將和尚溺死。
楊桓將和尚平放在地上,疊起雙掌按在和尚胸口,利用自身的重量,以雙臂為槓桿有節奏的向下按壓。楊桓按了半天不見起色,倒是念雪在一旁看得好奇:「你這是做什麼?」
「人工心臟起搏啊。」楊桓不斷調整按壓的部位,時而將耳朵貼在和尚的胸口處,聞聽得和尚的心跳聲開始變得有力而富有節奏,才在和尚的肚子上用力按了下去。
和尚口中噴出幾股清水,終於緩緩張開眼睛,虛弱的說了幾句念雪聽不懂的話。楊桓聽到和尚所說的古怪語言,卻一下子跳了起來,瞪大雙眼叫道:「艾瑪,你是島國人!蒼老師還好嗎?小澤老師和飯島老師還在孜孜不倦的拍片子嗎?」
和尚一臉茫然的看著楊桓,顯然不知道楊桓說的都是什麼玩意,楊桓只好蹲下身子,看著和尚的眼睛吐出幾個詞:「扣你幾挖,熬哈腰倪虹,呀賣碟,以庫,懂了沒有?」
和尚面露喜色,猶豫片刻道:「您究竟是唐人?還是扶桑人?」
「會說人話呀!」楊桓長出一口氣道:「這裡是大唐屬地,我們當然是唐人,倒是你這個倭寇來歷不明,行跡可疑得很。說,你是不是拍完小電影到我們這裡販賣盜版光碟來了?」
和尚能說漢話,不過卻聽不明白楊桓的胡言亂語,只好勉強撐起身子道:「小僧慧鍔,是扶桑來的僧人,搭乘本國商船去到長安和洛陽一帶,回程路上遭遇了風浪,海船觸礁傾覆,不知怎麼漂流到了這裡,這裡究竟是哪兒?」
楊桓狐疑道:「你先別管這是哪兒,你一個扶桑的和尚不在家裡好好修煉歡喜禪,跟著商隊來我大唐做些什麼?」
慧鍔用手臂支起身子坐了起來:「小僧受座師之託,前去五台山請回大慈大悲觀世音真身佛像,沒想到觀音大士卻不肯東渡,發大無邊發力,使得海船終究在蓮花洋處傾覆,實乃天意不可違啊。」
楊桓見慧鍔咳聲嘆氣的頹喪模樣,忍不住笑道:「救苦救難觀音大士是我們大唐的菩薩,想我大唐人口何止萬萬,香火鼎盛,不想去你們扶桑彈丸小國吃糠咽菜也屬人之常情。佛家講究的是隨緣,我看你也不必於此事上過於強求,試問只要心中有佛,便處處都是勝境,小師傅又何必著相呢?」
慧鍔心中懊喪,經過楊桓一番似是而非的勸解,居然豁然開朗,雙手合什,宣念了一聲佛號:「施主此言甚是,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是小僧過於執著了。不過施主有一句話說得不對,觀音大士最是肯渡人苦厄,慈悲之明世人皆知,又怎會貪戀人間香火供奉,施主這樣誹腹菩薩,小僧實在是聽不下去……」
念雪在旁聽到二人產生了爭執,生怕楊桓同扶桑和尚吵起來,只好和稀泥道:「慧鍔和尚,如今你乘坐的船隻在海上傾覆,你的同伴亦生死不知,唯獨你一人逃脫了性命,我看還是不要在這裡說些無用的言辭,究竟要尋些當地漁民和船隻來幫手,先找到你失散了的同伴才是正經。」
慧鍔本就有些呆氣,一旦談論到佛理,便什麼都顧不得,此刻聽念雪如此說,才想起自己的本國同伴尚且不知下落,於是點了點頭,費力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覺得身上寒冷難當,又濕又涼的僧袍貼在身上十分難受,兼之腹中飢餒,身上沒有力氣,差點一個跟頭栽進了山溪中。
楊桓連忙扶住慧鍔,隔著樹林朝溪水下游望了望:「我們先去那邊看看,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那邊應該有一從竹林和一所茅屋,附近似乎有些野鹿和兔子之類的小獸,咱們打了來吃掉,先填飽肚子再說。」
念雪見楊桓扶著慧鍔欲走,不禁差異道:「楊桓你曾經來過這裡嗎?你怎麼知道那邊有竹林和茅屋?」
楊桓支支吾吾道:「我,我
110不肯去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