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九年(1930年)11月15日。
中西女塾,景蓮學堂。
從海外留洋回來的張安意年僅十八,因優異的成績和過人的學識被破例聘任為社會課老師助理,是中西女塾建校以來最年輕的准教師。
當然,能進入這樣一座女子貴族學校當老師,少不了她父親張謀之的運作,以及乾哥哥葉洛在上海灘各界的面子。
今天是張安意作為教師代表,給中西女塾幾百名女學生進行一次社會學識方面的演講。
上次呂霞春等人邀請葉洛來中西女塾發表了一次商業課演講,效果拔群,女學生對這類演說十分感興趣,自此中西女塾便每隔半月舉行這麼一次公開演說,沿襲至今。
有時候請的是上海灘各界名流,有時候請的是知名學者,實在沒人,便讓學校里的老師一一上台演說,總之保證每月兩次,給女學生們澆灌最新最熱的知識。
台下的葉洛笑眯眯看著張安意,心裡卻是有些不好意思。
見時機成熟,葉洛便讓盛愛頤開始抖出盛家的一些黑幕,羅列證據,搜集罪狀,不斷派人跑去淞滬警察廳、租界法庭、工會以及巡捕房等地起訴。
此前定下的三部曲其實不分先後,一直在同時推進。
後續的組合拳還沒打出來,盛家就倒了一半。
輿論攻勢的第二環便是讓學生發起遊行,擴大優勢。
女學生們聽的默然,能進中西女塾的少女,家裡都十分殷實,很少接觸社會的殘酷面。
弱者的質問更擲地有聲。
民國時期的好處在這些學生是真的赤子之心,願意捨己為人,冒著危險幫普通人鳴不平。
兩年前父親經姐夫宋子文推薦來上海灘做生意,第一件事便是拜葉洛的碼頭,自此張家和葉家便形成了緊密聯繫。
她早已不是那個整天在葉公館客廳陪姐姐們打麻將牌的小安意,現在的她一頭秀麗短髮清爽乾淨,長開後的五官和身體絲毫不輸姐姐張樂怡,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同時帶著絲絲女子獨有的嬌媚。
面對紡織廠剝削工人之事,他們不太了解時還好,現在如張安意這般在各大學校演說,學生們聽著聽著,血壓一下子就高起來了。
不到一個月,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指控和責問便朝著榮氏、盛家和沙遜洋行而來,所有舊派紡織公司基本都難以倖免。
之前校長挑起中原大戰,北方學子們甚至冒著吃槍子的風險上街遊行商討,讓張漢卿無比頭疼,差點下令讓臧啟芳把他們統統關進大牢。
隨著留洋回來,張安意漸漸感知到這個一路照拂自己的乾哥哥究竟多麼厲害,平靜的心湖不知不覺又盪起了漣漪。
張安意攤開講義,眼神卻是一直偷瞄著台下作為嘉賓來觀摩的葉洛。
張安意的聲音不大,語調也很平緩,但配上她嬌弱的面容和高舉握拳的右手,有種不可言說的感染力和說服力。
當然,遊行和輿論施壓有風險,民國時期因這種行為而死的學生不計其數,葉洛自然會安排葉氏安保和葉氏體育的人暗中保護。
可現在不行,只能靠這樣的人傳人來實現。
這種無力感在景蓮堂里蔓延,很快就有人提到說可以去遊行,去發傳單來讓更多人知道華國工人的現狀,用輿論的壓力迫使市政廳處罰和改變那些紡織廠。
讓盛恩頤最絕望的是,之前說好會全力提供援助的日本人,在發現葉洛動了真火後,一個比一個跑得快,根本無心和葉洛對抗。
南方的諸多紙媒以及電台都在葉洛的控制下,他要他們說什麼,他們就會說什麼,加上自此是喜聞樂見的聲討資本家,援助工人,很快社會各界的文人名士就下場寫文聲援葉洛。
「.無論南北,那些紡織廠的老闆常常派人去鄉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