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價值,讓他們放棄不切實際的口號而基於實用觀點來承認我們的存在意義。」
「沒錯,這是一般人的思路,但不會是他們的。」麥克尼爾的聲音中沉澱著自北冰洋而來的冷漠,「通常情況下,談各種利益是可行的。然而,對於那些自認為要為了更遠大的事業而暫時捨棄一些利益甚至寧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遭受重創的人們來說,他們正是要完全不顧利益、只為了兌現他們的承諾並實現他們的理想而奮戰。」
「怎麼會有這種人?」盧塔甘達不甘心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當僱傭兵這麼多年,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對手。這麼說,此前沒機會和他們為敵倒是我的幸運。對了,他們讓你意識到了什麼?」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迴蕩在山谷中,寂靜的山莊陷入了一片火海,但它並非在無人機狂風暴雨般的轟炸中完全被動挨打。一塊塊巨石、一處處平地後方升起的自動防禦炮塔向著入侵者露出了藏在人畜無害的可愛面貌下的獠牙,它不是什麼遠離塵世的隱士,而是逃避世俗制裁的殺人魔王。
「盧塔甘達,這就是我得到的啟示。」麥克尼爾的聲音即便幾乎被爆炸淹沒也像洪鐘一樣敲響在盧塔甘達的心頭,「他們說,不同的族群終究是應當被滅絕的異類,因為不同的族群之間永遠無法理解,即便是看似選擇了相同的文化和生活方式也不過是假意歸順而已。聽起來很有道理,不是嗎?這便是說,即便我們解除一切武裝並向他們獻上重金求饒、宣稱接受他們的一切理念,他們也會把我們視為威脅,視為【假意改信】的更狡猾的敵人,更不必說我們確實是東協的異類。興亞會尚且可以為了實用而接納我們,而他們則不會。」
「麥克尼爾先生,地下通道入口被攻破了!」一名士兵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我馬上到。」
麥克尼爾立即做出了答覆,揮手向盧塔甘達告別。
「我在中南半島北方,見過他們組織外地移民整村整村地屠殺和驅逐當地的農民。」他拎起了背包,最後一次勸說盧塔甘達儘早想辦法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選擇正確的立場,「靜下心來想一想,我們比那些世代安穩種地的貧困農民更無辜嗎?我們比那些農民更像亞洲人嗎?但那些人還是死了,像野狗一樣死掉,沒人理睬。不趁著現在把【蘭芳赤子】培訓武裝力量的大本營剷除掉,下一個死的人,就可能是我們當中的一員。」
他其實早知道盧塔甘達用行動做出了選擇,是盧塔甘達的僱傭兵襲擊了這座山莊,也是盧塔甘達的人馬即將衝進莊園大開殺戒。剛才他所作的,無非是給雙方尋求心理上的安慰罷了。離開隱蔽的臨時指揮部後,邁克爾·麥克尼爾在幾名僱傭兵的保護下,走入了一條隱蔽的林間小路。這條路的盡頭,是直接通向山莊主建築內部地下室的一條秘密通道。多虧了舒勒的無人機進行反覆偵察,他們才能制定最周密的作戰計劃並在開戰不久後給敵人造成致命打擊。
雙方分工合作,各有職責。麥克尼爾可以提供更先進的設備、更多的情報甚至是暫時讓東協軍無從了解發生在北婆羅洲的這次襲擊;相對地,戴斯蒙德·盧塔甘達出動了更多的人馬,一旦他在這裡遭遇慘敗,他作為僱傭兵的職業生涯將以無比悽慘的結局迎來收尾。麥克尼爾不會讓盟友白白承受更多風險,他在戰前的計劃中主動接下了更危險的任務。
在密林中前行了十幾分鐘後,麥克尼爾見到了那條半敞開的破損通道。通道入口處,身穿著近似緊身衣的特殊作戰服的俄羅斯女子向麥克尼爾招了招手,緊接著便自己跳進了通道中,另有幾名僱傭兵緊隨著前行。
麥克尼爾調整了一下身上的全息投影設備功能,以便製造出更接近光學迷彩的效果。
「您是俄羅斯人,對吧?」不知什麼時候,最後一個進入通道的麥克尼爾走到了最前面,「你們俄羅斯人非常可靠,跟你們並肩作戰總是讓我非常放心。」
尤利婭·漢奇科娃(Yulya Hanchikova)是戴斯蒙德·盧塔甘達的僱傭兵組織內部專門負責滲透作戰和偵察任務的專家,也是流亡東協的俄羅斯人。俄羅斯人在東協的活躍不是什麼秘密,不如說麥克尼爾樂於見到更多的非亞洲人在東協找到新的生活。
「誰?」
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3:圍剿(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