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這個季節里,夜晚的蟲鳴還不算擾人。
蔣慕淵牽著顧雲錦的手,在園子裡走動消食。
「今兒得了個消息,」蔣慕淵半低著頭,看著顧雲錦的側臉,道,「封大舅哥為北地守將的詔書已經在擬了,應當是要趕在我出發之前下旨。」
顧雲錦聞言,抬頭看向蔣慕淵,眼中閃著歡喜,而下一瞬,又化作不舍。
詔書下了,這人便要走了。
蔣慕淵把她這眼神間的變化都看在眼中,不由笑了笑,抬起手來,拿指關節輕輕敲了敲顧雲錦的額頭「我會儘快回京來。」
「這也不單是你說了算。」顧雲錦道。
且不說南陵好不好打,只要孫睿和孫禛不露面,蔣慕淵就要在南邊繼續想辦法。
蔣慕淵正要接話,餘光瞥見一婆子從前頭過來,便先止住了,等那人上前來。
婆子福身問了安,道「大殿下府里給夫人送了點心來。」
顧雲錦抬起眼帘,孫祈那兒給她送東西?指著她吹枕邊風不成?
蔣慕淵與婆子道「既送來了,便讓人送去屋裡,也分一分,給母親、壽安和嬸娘都分一些。」
婆子道「大殿下那兒仔細,送來時就分好了,已經給各處送了。」
等婆子退下,蔣慕淵這才與顧雲錦解釋「就是些甜口點心,他說要送,我不至於連點心都不收他的,你若不喜歡,賞了扔了都隨你。」
顧雲錦也想轉過來,那點心必然是出自席嬌兒之手,她前生是沒有與席嬌兒打過交道,但從念夏嘴裡聽了些,對她一點兒好感也無。
回了屋子裡,果不其然,食盒已經擱在桌上了。
顧雲錦打開來看了一眼,是一碟子涼糕,賣相精緻,顯然是費了番工夫的。
「念夏,」顧雲錦自己不嘗,喚了念夏過來,道,「我晚飯用的多,實在吃不下了,這東西隔夜就失了味道,你拿回去和撫冬幾個分了。」
念夏耿直,沒有多想,聞言也就謝了賞,捧著食盒去了。
蔣慕淵聽她們主僕說話,見顧雲錦安排好了,他才放下茶盞,笑著道「怎麼不扔出去,還賞了念夏?」
顧雲錦在他身側坐下,漂亮的眼睛一挑,道「從前席家那幾個可沒少磋磨念夏,念夏在他們家過了幾年,只怕是光出力,沒有得過那家人多少好處。現在,反過來了,席嬌兒費心費力做點心來討好人了,也叫她伺候念夏一回。」
蔣慕淵忍俊不禁,撐著腮幫子道「我以為你恨不得念夏與那家人毫無干係呢,人往跟前站了都礙眼,哪裡還用他們的東西。」
「人來了的確礙眼,」顧雲錦眨了眨眼睛,眼珠子一轉,「但我不跟吃食過不去,好好的點心,浪費了可惜。」
歪理講起來一套一套的,可蔣慕淵偏就吃她這一套,只覺得媳婦兒的眼神、語氣都招人得緊,那小眼兒一抬,就像小貓兒的爪子似的在他心上一撫而過,半點不疼,卻是頃刻間,泛起了萬般滋味。
蔣慕淵伸手將人抱到了懷裡,埋在她白皙的脖頸上,悶聲笑了。
呼吸打在光潔的脖子上,有些癢,顧雲錦忍不住也笑。
蔣慕淵緊緊摟著人,聞著那沁人的胭脂香氣,倒是繼續說起了在園子裡沒有說完的話「這趟去,應當不會太久,大殿下、五殿下的動作不少,三殿下不至於真讓太子之位落到旁人頭上去。」
雖說,今生的孫睿在打什麼主意,蔣慕淵和顧雲錦都沒有一個定論,但說穿了,總歸是圍繞那一把龍椅,孫睿不會讓孫禛登基,也不可能讓孫祈、孫宣輕而易舉地得益。
他若是一直在南陵毫無聲息,這兩位又各種法子上陣,太子之位就難說了。
太子的帽子,固然戴上了也可以廢除,但廢太子的議程並不簡單,孫睿應當不會想要添那樣的難題。
等蔣慕淵到了南陵,也該有大大小小的訊息傳出來,孫睿也要在聖上冊立太子之前回京,他不能一味拖沓。
顧雲錦明白其中道理,微微頷首,但她也知道,孫睿和孫禛回京是一回事,打下南陵又是另一回事,南陵一日不收復,這仗就一日沒有打完,蔣慕淵回京也是短暫的。
當然,顧雲錦也有不知道的,她不知道蔣慕淵定的計劃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