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年輕的苦行僧返回到了那數十名苦行僧的身前,他再次坐了下來,所有這些苦行僧侶再次開始誦經。
只是這次的誦經和之前的誦經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即便是那些最為普通的軍士,都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在生成。
陳霸先無比震驚的轉過身去,他看到那些苦行僧的面容無比的肅穆,圍繞著他們的身體,有很多肉眼可見的灰色氣流在生成。
他瞬間反應了過來。
在過往的很多年裡,即便魔宗一直都是這些漠北的苦行僧敬奉的天選之子,但除了極個別的密宗修行者在成為跟隨在魔宗身邊的部眾,修行了魔宗的那種食死法門之外,其餘所有的密宗苦行僧都依舊修行著他們原先的法門。
他們恪守著他們的行為準則,那些極為快捷的修行方式對於他們而言或許便是真正的沉淪。
但今日裡,他們自行選擇了沉淪。
因為修行這種食死法門,他們的真元對於擁有天命血盒的修行者而言,便是最甜美的果實。
他們要將自己變成對於賀拔岳而言的甜美果實,而且關鍵在於,他們的這種沉淪,便能夠在賀拔岳到來之前,便先行將戰場上這些軍士和修行者死亡之後產生的那些元氣汲取掉。
「他們會先將這裡的所謂死氣全部吸納掉,接著他們會前去天武川,將那裡的死氣也吸納於他們的體內,他們會給賀拔岳一些甜頭,將賀拔岳引到我們需要他去的地方。」
白月露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看著那些苦行僧,然後接著對陳霸先說道,「但當賀拔岳越來越沉淪其中,越來越離不開這些甜美的誘惑時,最後他們卻不會讓賀拔岳得逞,因為他們在和我來說這些時,已經和夏巴螢談好,他們的身上已經有了大量的火器。」
陳霸先沉默不語。
白月露也停止了說話。
她知道他已經徹底明白。
這些苦行僧眾也會讓賀拔岳逐漸沉淪,當賀拔岳習慣了這種甜頭,當他覺得最終有一大堆甜蜜的果實在他的面前,只要吃下這堆甜蜜的果實,他的力量會變得無比強橫時,這些苦行僧眾會毫不遲疑的將自己燃為灰燼。
在賀拔岳收割他們之前,他們會將自己變成飛散在世間的塵埃。
……
在黎明來臨之前,賀拔岳在一輛馬車的車廂之中醒來。
其實修為越高的修行者,便越能夠調理自己的內氣,根本不需要多少真正的休憩時間,但或許這是人類某種形成習慣的本能,即便不需要睡覺或者只需很少時間的睡眠,即便是賀拔岳這樣的修行者,都會有著和尋常人一樣的習慣。
或許不需要,但不去做的話,卻似乎總是欠缺了一些。
就像是很多人吃飯,哪怕肉食和菜蔬極為豐盛,哪怕光吃肉就能吃飽,但不盛上一碗飯,卻似乎總是不夠完整,似乎這一頓便始終沒有真正吃好。
這輛馬車的車夫便是賀拔岳最初見了沈念之後,帶沈念上船時的那名船夫。在這一夜的時間裡,這名車夫卻並沒有睡覺,此時雖然在車頭上微垂著頭顱,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疲憊的神色。
他只是按照賀拔岳之前指點的方向很隨意的駕車前行著,對於這輛馬車行進的速度也並沒有什麼要求,他也並沒有刻意的選擇道路,但當賀拔岳醒來時,當他也抬起頭的時候,他看到不遠處的一座山頭上有煙氣在升騰。
他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賀拔岳的聲音便在車廂之中響起,「就先去那裡。」
那座山頭上有幾座道殿,最初不知供奉的是什麼山神或是道宗的某位神仙,信奉的人應該很多,否則那幾座道殿也不會修建得十分高大和牢固。
這名車夫很清楚,現在的這幾座道殿裡沒有什麼道人,而是有一群流寇盤踞。
這座山頭原先屬於關隴賀氏管轄的邊緣,只要在關隴賀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形之下,這些流寇便不存在被圍剿的可能。
這些流寇並不知道自己和關隴賀氏存在什麼聯繫,但事實上這些年很多股和他們一樣的流寇能夠有驚無險的存活著,能夠喝酒吃肉,便是因為他們很多時候其實是在幫關隴賀氏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