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坐在後排,看上去約莫二十八九的男子快速起身,匆匆向門外走去。
在男子留下的空位旁,王寶一語不發地盯著台上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在他身前,是未曾著墨的筆記本,作為秘書室的一員,哪怕自身,他也要做好日常的記錄工作,將會議,他也知道寧浦之事是顧長明關注的重點,所以便特地翻了一篇,用嶄新的一頁進行記錄。
但直到現在,王寶的筆記本上仍是空白一片,他不知道該怎麼落筆,跟他坐在一排的都是各位市領導的秘書,瞥一眼旁邊,大家的情況也都是大差不離,自從市里各局一周工作匯報結束,諸位同僚的筆記本上便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大段的空白。
記不了,也不敢記。
「這會場紀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下來過後,要好好反思一下這個問題,之後開個整頓會,好好現在,我們繼續來討論增援寧浦的事情」陳恪安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嚴肅,任誰都能聽出裡面的不悅。
聞言,重新回到崗位的許俊熙,心中之苦澀難以言表,這整頓會一開,責任壓下來,還不都是到他這個小兵的頭上?
現在的他可謂是無地自容,只覺得這會議室中的諸位領導,都在拿一種異樣的目光看待自己,在戳他的脊梁骨,但工作就是工作,它豈會考慮你的感受,更不可能因為你有什麼情緒就能不做,所以哪怕許俊熙心中萬般不願,萬般屈辱,也只能乖乖地在
『李慶,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對陳恪安,許俊熙是不敢恨的,他將這筆賬全部算在了李慶頭上,將自己今日所遭受的屈辱也盡數歸咎於他。
這時,一陣風忽地從許俊熙身邊刮過,卻是方才從後排起身出門去的男子又返回來了。
眼尖的便能認出來,這個二十八九的男子是陳恪安的秘書,姓張,平時很是受陳恪安器重,在公開場合,不止一次的表揚過這位張秘書,說他「少年老成,辦事靠譜」。
但現在,就是這位被陳恪安誇讚「少年老成」的張秘,卻是臉色蒼白,面上的笑容也帶著些勉強的意味,步伐凌亂,一步步地往主席台上走去。
在眾人的注視下,張秘走到陳恪安身邊,俯下身子,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這時的陳恪安剛才喝完一口茶水,蓋子都沒來及蓋上,就這麼單手握著茶杯置於胸前,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動彈不得。
緊接著,就見這位堪稱一手遮天的陳副市長緩緩站起身來,眾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聽見門口傳來喝阻之聲。
「站住!!裡面正在開會,你不能進去。」
循聲望去,就見許俊熙伸手攔在一位中年男人身前,那男人一身筆挺西裝,星目劍眉,面如冠玉,不難料想,其在年輕時候定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見到來人,在場的諸位官員,臉上的神情可謂是精彩紛呈,有驚,有喜,也有人臉色大變,坐立不安。
「黃市長,您怎麼來了??」
早早的得知消息的陳恪安快步走下主席台迎了上去,而台下眾人更是像屁股著了火似的,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莫敢怠慢。
這種規格,本是用在會議開始時,台上的幾位市領導入座時才啟用,但此刻眾人如林而起,心中卻是都覺得理所當然,沒有半分怨言,足可見黃仲行積威之重,聲望之高。
現在的陳恪安,方才的嚴肅與陰沉全然現在的他,滿臉都堆著笑容,哪怕他位置再高,權柄再大,又如何能與這位福永市真正的一把手相比?
市長與副市長,一字之差,任憑在後者前面加上多少頭銜都難以抹平。
到了近前,陳恪安趕忙伸手去扶。
「恪安啊,」黃仲行便也任由陳恪安扶著,拍了拍他的手,「市裡面事情太多,又是這麼個特殊的節骨眼,老讓你頂著,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最近感覺病好些了,就想著儘快回崗,說起來也是我臨時起意,沒有跟你先通氣,」
不知是聽到哪一句,陳恪安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神采,嘴裡卻道:「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大家都盼著您早日康復,早日重掌大局呢,這不,您沒來,位置也都給您留著的。」
第一卷源起浮龍 第一百八十章 老龍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