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像是個驢頭」人群里一個男人說道。原來,這個人曾在河北地區賣過驢肉火燒,對於驢肉驢雜驢骨,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驢頭?」許多人撲哧一聲笑了。
「是不是有人使壞,掀開墓主人的棺材,把驢頭扔進去了?」有人猜測著。
「不能吧!那兩根長著蹄子的胳膊呢?而且還都穿在衣服裡面,不像是後來人為放上的」瀟瀟的爸爸說。
「瀟瀟,你幫我去車上把攝像機拿下來」這麼重要的時刻,我竟然忘了取攝像機。
我站在坑沿上,把攝像機鏡頭推到石棺裡面,仔細拍攝著整副骨架,捨不得錯過任何一個細節。骨架的形狀雖然還在,但是骨質也幾近腐朽,衣服已經腐爛成黑色的粉末狀,跟骨骼混雜在一起。
我把鏡頭可以固定在驢頭和人身的結合處,但難以分辨究竟是自然結合還是人為組合,不過兩者銜接得非常自然,看不出有突兀之處。蹄子跟手臂連接之處亦是如此。
有好事的村民報了警,一個矮矮胖胖的民警帶著兩個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協警來到了現場。胖民警沒說什麼,看了一下就坐回車裡抽起了煙,那兩個協警掏出手機好奇地拍起了照。
「原野哥,這是個什麼東西?咱得找專家鑑定鑑定吧」瀟瀟挽著她媽媽的胳膊,站在人群後面。
我給當地文物所的李副所長打了電話,等了不到一個小時,李副所長就和幾個工作人員,開車來到了現場。
「原記者你好,哎呀,好久沒見面了!」李副所長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和我握手。
李副所長是一個非常博學且風趣的人,他年近60歲,個子不高,戴一副金邊眼鏡。記得跟他相識時,我問他:「請你該怎麼稱呼您?」
「我姓李,叫李勃」
「噢,怎麼寫?」
「木子李」
「勃呢,哪個勃」
「呃……勃起的勃」
聽到他如此介紹自己,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強忍著沒有笑出來。事後我倆熟稔了,有一次提及此事,他笑著說:「這就是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估計我這個名字你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跟我打完招呼,李副所長快步走到坑前,伸頭往裡看了看,拿起脖子上掛的相機就拍起來,連續拍了幾十張之後,李副所長轉身問道:「這是誰家的墓葬」
村民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這是無主墓?那這塊地原來是幹什麼用的?」李副所長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裡最早是一個小水庫,建國後水庫慢慢的水就少了,變成個小泥塘,最近這兩年有些人在上面種點菜,堆個柴火垛,就這麼回事」村支書也聞訊趕了過來。
「嗯,這個有待繼續研究研究,你們村里負責把這口棺材看好了,明天我們還要來」說完後,李副所長跟我握手作別。
「咱也先回單位吧,明天再說」眼看天色已晚,我收起攝像機,開始往回趕。
石棺,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因為依當地的風俗,棺材都用松木製作,即使再貧窮的人家,也會準備一副薄棺材板,但起碼是木頭的。這裡怎麼會出現石頭棺材呢?難道是因為擔心出現屍變還刻意使用石材代替棺木嗎?
瀟瀟用手機上網查了一下,瀟瀟說,石棺葬,上起新石器時代,下至秦漢時期乃至更晚,是古代西南夷民族中流行的葬俗。在本地暫時沒有發現記載。
晚上8點多,我剛剛洗漱完畢,正準備上床休息。李副所長給我打來了電話,李副所長說,一開始,他以為這是村民們的惡作劇,但他回來後查了史志記載,發現了一條線索。
據清代古籍《華木垌照堂》記載:膠東四社山有池,曰龍馬灣。灣中有牛頭怪蟄伏,喜食獸血,三桶方止,鄉民懼之。
「這是我從檔案館裡找出來的一本資料,明天我去看看咱的縣誌,看看有沒有想過的記載」李副所長熱情地說。
李副所長真的是一個勤奮的人,第二天早上6點多,他就給我打來了電話,他說,當地縣誌(1980年版)也有類似記載:四社山下龍馬溝,潛伏千年馬頭怪,齧噬人畜,足飲三桶血方去。東鄉壯士程氏,騎牛斗之,周旋三日,鄉民助威,自從水怪不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