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放我下去。」鍾離嫵掙了掙,「還背著這麼多東西呢……」也真要佩服他一下,連人帶行囊抱著,仍舊氣定神閒。
簡讓權當沒聽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要去哪兒?」鍾離嫵扭頭望向前面,話出口的時候,已知他要繞過河流,到對岸去。
「腳感覺怎麼樣?」他問。
鍾離嫵動了動右腳,「有點兒疼,現在應該腫起來了。不過沒事,明早就能消腫。」
「帶了藥物?」
「沒有。要是帶了藥膏,半夜就能好。」
「胡扯。」簡讓橫了她一眼,隨即就忍不住笑了。
這時候的鐘離嫵,心裡沒來由地一直發慌,便不敢與他對視,轉臉看著谷底的景致。
對岸——也就是往北的方向,生長著不知名的花樹,樹幹粗壯,但只比桃樹杏樹之類的數略高一些。樹下是肥沃的芳草地,散落著不知名的顏色各異的花草。
再往前,便是幾乎與地面垂直的峭壁,比來時路還要陡峭。
她又分別往東西方向眺望:往東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往西多水,河流的盡頭就在那邊。
簡讓告訴她:「這兒就是個死胡同,往西走到盡頭,是瀑布、深潭,往東再走數十里就沒有路了。」
「那麼,這附近有猿猴或是獸類麼?」
「應該沒有,樹不算多,不成林。但還是要防患於未然。」
「嗯。」鍾離嫵點頭,「我帶了火摺子,等會兒去撿些枯葉枯枝就能生火。」
「你老老實實在這兒別動就行,有枯樹,砍些樹枝就行。」簡讓把她放下來,隨後解下行囊,打開來,翻找出一把短刀。
鍾離嫵也將行囊放在地上,這時候,看到他居然拿出了一張薄毯,扔到了她腳下:
「坐著,喝口水,等我回來。我就在附近。」
「嗯。」鍾離嫵笑著點頭,「這次一定聽你的。」
她笑得特別開心,討了多大的便宜似的。這個倒霉孩子,以前都沒被人這樣照顧過麼?——他腹誹著,闊步走遠,不知怎麼的,心裡竟有點兒替她不是滋味。
鍾離嫵把薄毯鋪在草地上,之後坐下去,試了試脫靴子是否吃力,由此篤定腳踝一定是腫了。幸好能有一晚緩和傷勢的時間,不然的話,回去之後,恐怕又要坐一陣子輪椅。
她很快就放下這個煩惱,背著夕陽光影躺下去,用手臂做枕,十分愜意。
暮光四合十分,伍洪文走進季萱的住處。
宅院比起別家,算是很氣派了,門上掛著的匾額,刻著「鍾離」兩個大字,小廝、男僕住在外院,內院住著季萱和隨行的丫鬟、粗使的婆子。
通往內宅的甬路不算短,緩步走的話,大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進到正屋的廳堂,伍洪文看到了正襟端坐的季萱。
她面上有愁容,讓他落座之後,開門見山:「我們那位大小姐又和簡公子一同出門了,你可知道?」
「聽說了。」伍洪文無聲道,「兩個人都是身懷絕技,便沒敢讓下人尾隨。」
季萱長嘆一聲,「這樣下去的話,你與她的事怎麼能成?」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伍洪文自嘲道,「比起鍾離大小姐,我既不是身懷絕技,又不是腰纏萬貫,當真是沒有可取之處。」
「你可不能滿心都是這樣悲觀的想法。」季萱扶額,思忖片刻,「你早就來到了這裡,她需要你幫襯的地方多的是。你不能總等到有事的時候再去找她,要自己找機會找藉口。就說這幾日,你怎麼一直沒去見她?」
「下一個要除掉的人不簡單,我得儘量幫她做好萬全的準備。」伍洪文的態度變得悠然從容,「若只是從中傳話,夫人也不會選中我。若在她眼裡能力不濟,日後她恐怕見都不會見我。」
「這樣想也對。」季萱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孩子不是胡來的人,雖然與人結伴出行,但絕不會失了分寸,這一點,你慢慢就會了解。」她從來沒閒情為鍾離嫵開脫、解釋,但到現在,不得不如此。
伍洪文笑著應道:「我不會胡思亂想。這裡不似故國,沒那麼多規矩。相反,要是一言一行還被約束,誰肯來。」
19.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