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子不肖寥寥悲嘆·聞親早歸各各歡欣
且說瑧玉聞得今上問黛玉許人家與否,正在狐疑;今上見他神色,不由一笑,便續道:「你妹子年紀尚小,只是這封賞卻是要在婚後才可得的;朕如今且將這話寄在這裡,他日若你父親替他擇定了人家,你便來同朕說一聲兒,朕與你妹子一個體面如何?」瑧玉聞言方才放心下來,暗叫慚愧,忙又行禮謝恩。今上搖手止住他道:「你也不必多禮的。前番太妃見了你妹子,甚是喜歡;往後還要常往宮裡去才好。」
瑧玉聞言,自替黛玉謝恩過了;今上見他如此,又笑嘆道:「只是朕未得一個好兒子。若不然,就將你妹子指做皇子妃也可得。」瑧玉明知其對三皇子不滿,聞言卻也只作不知,不過謙遜幾句,道了一回不敢,自退將出來。
今上見他出去,不免面上微笑,暗想道:「他方才那模樣,卻是十足地像了宛宛去的。縱他並無多大能耐,也原比教那個不肖之子即位好些;況他原就甚聰明,日後登得大位,也不失為一代明君。只是如何將他認將回來才好?」因知其在民間失落久矣,恐乍認將回來,不能服眾;又恐三皇子對其下手,若稍有防範不到,卻是悔之無及。便又想道:「如今是不能將其身份顯露人前的。不若先將其認作義子,封了親王,屆時也好說話;只是將他認回來之時,卻定然是要教老三身敗名裂了。」想到這裡,卻又心下有些酸痛,乃暗道:「當日三兒幼時,也曾是個極聰明的孩子,雖有些戾氣,卻並不是如今這般光景。今日成了這般模樣,那裡是令人樂見的!」
正在想時,卻聞有人叩門之聲,便知是暗探有話要回,乃咳了一聲,果見門下塞入一張疊得小小的紙箋,自撿起看時,卻為變色,乃暗道:「如此看來,竟是我太過仁慈了;只道是『虎毒不食子』,卻未曾想到此人枉為人子;先弒了嫡母,如今又要擺布於我;其心思之歹毒,已是難稱為一人耳。」是以心下嘆息,卻又想道:「如此一來,或是正與了五兒一個可乘之機,我也可趁機再行查考他一回;若此事成了,便是為五兒鋪出了一條路,他日定將置老三於萬劫不復之地,也是同宛宛報仇了。」如此想定,便提筆在紙上寫將起來;及至寫罷,乃緩緩吹乾,將其塞在窗欞縫中,在窗扇上叩了幾下,便見有人來將此取走,於是便往榻上歇了,一時無話。
如今已入臘月;果然太妃言說宮中寂寞,無人解悶的,便令人接了各世家之女兒來宮中說話,其中便有黛玉。每日入得宮中,也不過在太妃面前說笑一回,或作一回詩,畫幾筆畫,又說些趣事,聊以打發時日而已。幾人皆為年少女子,不上幾日,便皆熟識;不往宮中來之時,也約著往各家去作耍,一人一日做東,也學著那些文人開個賽詩之會,倒也自為有趣。黛玉原就不愁於此,又聞張嬤嬤同他密密說了許多事體,更兼本就是個聰明女兒,是以同眾女皆為不錯。眾人見其他人多是父兄有侯爵的,他卻並非公侯之女,便料知是今上寵愛瑧玉之故,是個「愛屋及烏」的意思;如此卻也不敢輕忽於他。
其中又有趙鵬海學士之女佳語,雖不是侯門之後,其父卻也為國之重臣;他同黛玉原本相識,如今常常見面,鵬海又是瑧玉薛蜨之師,是以倒比其他人更見親近些。那日回去同他母親說起,他母親亦笑道:「林丫頭同他哥哥一般,都是極好的人物,況為人又沒有甚麼迂迴心思,最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的。你若愛他,就只管同他好,很用不著同那起子你瞧著不愛的人虛與委蛇。」佳語本就有此意,聞得他母親這話,乃笑應了;此後果然更同黛玉親近。
卻說三皇子見太妃幾次召見黛玉,乃向身旁幾人笑道:「那林胤之卻是個妙人。我初時只當他不過是仗著生得像皇后些,誰知竟是有些真才實學的;怪道父皇這們重他,如今卻連他妹子都得了益,竟入了太妃的眼;可見林家是要起來了。」一人亦笑道:「此子年紀雖輕,卻有本事;只怕日後不能收將過來為殿下所用,或成一患。三殿下卻不可只顧愛才的。」
三皇子聞言,卻笑道:「這算得甚麼!如今雖父皇寵愛他,若那一日父皇過身,難道他還跟了去不成?況這世間之人,便沒有不愛功名利祿的;我能給他的,誰還能給不成?林胤之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要如何做。」因又詭秘笑道:「我前日聞言,他同他妹子甚是親近,原勝於一般人家之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