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當縣衙幾個捕快、衙役人等,如何是南橋楓葉的對手,劍光閃處,但見血肉橫飛。未死的幾個撲嗵跪倒在地,大叫好漢饒命。南橋不依,還要砍殺這些為虎作倀、翻臉不認人的惡僕,還是潘又安勸道:
「葉兒算了,他們畢竟也是為了混碗飯吃,別難為這些衙役們了。」
南橋楓葉嗔道:「還不難為?我若來遲一步,你的命就壞在這伙狗奴才的手上了!」
剛才還欲想捨命幫老爺恢復縣綱的那些衙役捕快們,這陣個個猶如喪家犬一般,心裡仍想著今後官家這碗飯怕是吃不上了,但手腳並沒忘磕頭作揖,口中還一個勁地喋喋不休道:
「好漢爺爺饒命啊,小的們如得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呀?縣老爺給我們發餉銀,不聽他的,聽哪個?」
這時潘又安聽衙說的也不無道理,遂擺擺手,示意南橋放下手中寶劍。潘又安此時早已穿好衣褲,新娘魏新梅也躲進別屋去了。
那位縣老爺未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他的好事,看來是一命休夷!遂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梗著脖子,昂起頭,倒背雙手,仿佛這兒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眼瞅著窗外,眺望別處。
此時,張保保、王橫橫、齊光元、林如貴等一干人馬統統到齊。潘又安升帳,弟兄們站列兩班。縣官侯勛臣也不用綁,也不用刑,任由他站在堂前散步。齊光元笑道:
「妹夫,都怪我和如貴哥倆昨晚多喝了幾杯你的喜酒,差點又誤了大事。」
潘又安道:「這不關你們的事,都是這個狗官出爾反爾,幾乎沒害了我的性命。」
「毋須多言,要殺要刮請便,士可殺而不可辱也!」站在堂前的縣官反唇相譏道。
「殺你?老子這就宰了你!」齊光元說罷,從懷裡摸出把牛耳尖刀就朝侯勛臣撲了過去。
「殺呀,不殺你就不是你老子養的!」老侯伸長脖子叫道。
潘又安突然想到,這人之將死,其性則剛呀!昨天還爬在地上喊爹叫娘的縣官大人,怎麼一轉眼倒成了不怕死的英雄好漢了?想罷,他朝齊光元揮揮手說:
「老齊,算了,不和他一般計較了。昨天他不是在後花園挖了個坑要埋我嗎?今天你帶幾個人過去,坑是現成的,把他扔到裡頭填上土就得了。」
侯勛臣知道自己這回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了,遂就耍開了橫的,高聲叫罵道:
「潘又安,你這個狗太監!我保你死無葬身之地,餵狗狗都不吃。老子雖然死於你手,畢竟生前還是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有子有孫。你呢,靠雞鳴狗盜的一點小本事,傍依太后,矇騙皇上,儘管娶妻無數,有一個是明媒正娶的嗎?」
潘又安嘿嘿一笑道:「我把你這個愚夫俗儒,死到臨頭還抱著陳規舊律不放,人活一天就要有一天的痛快,要那麼多的名份有鳥用?你說的不錯,老子就靠了這一點雞鳴狗盜的小本事,但是人間富貴我得了,人間的幸福我享了。官至一品,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皇上聽我調遣,全國聽我指揮。除惡霸、鏟貪官、平反王、戎邊關、盪倭寇、殺奸相,轟轟烈烈,熱熱鬧鬧二十幾年,一個人有此際遇,還要如何?如果我現在就死,我也會含笑九泉。對得起祖宗先人,無愧於黎民百姓,一輩子殺人無數,但卻沒有枉殺一人,一輩子經手錢財無計,但沒有私拿過皇家一分一厘。而你呢!你這個小人,口念聖賢之書,說的冠冕堂皇,實則一肚子壞水。活埋我的事就不說了,你身居七品縣宰,享皇家俸祿,不思報效國家,卻在這不毛之地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人了,還要娶人家十幾歲的女孩為妾,你能陪得她老嗎?殺你是為民除害,你還有什麼話說?」
潘又安這一席話,直說得老侯瞠目結舌、目瞪口呆。臉上的汗珠子如雨點般地落下,身上的汗水濕透了前心後背,心裡一發毛,小便也失禁了。吭哧了半天,他又分辯說:
「你說你沒有枉殺一人,殺我就是枉殺。就算我不是七品縣令,就是平頭老百姓,也要查案問案,報請朝庭刑部核准,還要等秋後問斬。你活埋了我算是怎麼一回事?你這不是以大官欺小官、草菅人命嗎?」
「好好,你活埋我不算,我活埋你就是草菅人命。咱們就讓全兩當縣的百姓們評評,十個人有九個說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