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鈞自然知道,每次幻境試煉,最常見的結果其實是不成功也不失敗,意即時間到後,參與試煉的弟子依舊未能破解陣眼,從幻境中回到真實。
成功者,自然是在有限時間內脫身而出。通常來說,在試煉中可以成功通過者,十人之中,亦未必能有一人。
而失敗之人,其實是在幻境中迷失自我,心魔迭生,狂性大發,若到了最後仍未解除心魔,便會由丹霄派內門高階弟子中的一位親自出手,將其人帶出幻境,再以清心咒消除心魔,使之恢復如常。
傅鈞以前從未留意過試煉失敗者的下場,因為他自己是第一次試煉便成功通過,之後又專心修煉,極少關注這些外事。
他原本以為縱使試煉失敗,人也不會有大礙,然而聽到秦湛此時之言,顯然並非如此想當然。
傅鈞沉默了一下,還是禁不住問道:「他們……究竟會如何?」
秦湛眼神中似有一點隱約可見的愉悅之意,像是早已篤定了他一定會這樣發問,卻是不再賣關子,如數家珍地道:「那失敗的十幾人,雖然受到了清心咒的治療,可惜最終還是毫無效用而已——其中五人瘋癲,七人未逾月便猝死,三人數日後忽然走失、再不知所終。」
秦湛敘述的語調雖然平淡,但所說之事卻更似因此而顯得格外慘烈。
傅鈞不由怔住,心下一時間不知是何滋味,神色不覺略顯茫然。
秦湛目光一轉,慢慢從他身上掃過,口中繼續道:「當然,你最終會聽到的消息,必定是那些人在死前,做下了多少不可告人的混賬事,違犯了丹霄派多少條嚴行禁止的門規。因此,縱然他們死了也無人關注,只怕還有人要叫一聲好,說一句『天道昭彰,因果循環』。」
秦湛一頓,宛若感嘆般的道:「死人是世間最好潑髒水的人了,無論說什麼都不會有任何抗議,是不是?」
傅鈞不語。他不想回應秦湛的任何猜測,因為其中深意未免太過令人不堪。
「若是幻境試煉中的景象皆如你我所見,那麼將心志怯弱的人生生逼瘋幾個,也根本不算意外了。傅鈞,你想不想猜測一下,此次試煉,究竟會有多少人失敗?」秦湛聲音漸輕,目光卻漸漸幽深,「如此用意……倒不知是想讓人通過呢,還是根本便不想讓人通過。設下這個幻境之人……呵。」
聽到秦湛最後那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聲後,恍惚曾經在無數個噩夢中最熟悉不過的警鈴,傅鈞渾身猛然一顫,仿佛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似的,立時瞪視著秦湛:「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的語氣幾乎是有幾分惡狠狠的,如同一隻受傷的幼獸,頻臨絕境卻始終不肯屈服。
眼前之人唇中吐出的話如同惡魔的詛咒,仿佛只要多聽了隻字片語,便會讓人陷入萬劫不復的絕境,深心裡的某些東西漸漸碎裂成渣,再也無法復原。
秦湛微微一愕,似乎有些意外傅鈞反應如此之大,不過神情卻有一分瞭然之意,立即便道:「我並未說是師父做的。師父若說他不想在此次試煉中收徒,誰敢逼迫他?師父既然有收徒之念,自然不可能盼望無人通過。而大師兄也不大可能,因為此次試煉並非由他負責,再者即便師父再多收一百個弟子,地位也越不過他去。至於其他人……」
秦湛停頓了一下,方道:「傅鈞,人之爭心,自古便有。你啊……最好不要把其他人想得太好。」
傅鈞緘默了一下,忽然道:「你也一樣?」
「我自然也有爭心。」秦湛並不否認,又反問傅鈞,「你又何嘗不有爭心?若無爭心,你我為何要苦心孤詣通過此次試煉,成為丹霄派宗主的親傳弟子?」
傅鈞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秦湛的話,靜了一靜,道:「就算有爭心,但人與人之間仍是不同。有些事,我絕不會去做。」
「我知道。」秦湛應答得很快,甚至還微笑了一下。「我也絕無可能將你與旁人一視同仁。」
「……」
傅鈞之言,本來意有所指,指的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因為爭心便去用謀害他人的手段,但又並非限定於這個意思,也可以是表明他不可能做出幻境中對秦湛百般行刑的劊子手。
而秦湛之言,乍聽之下似乎是在回應傅鈞的話:他縱然有可能會害旁人、也不
第九章 當年隱情